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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会叫的狗不咬人’,他们若真铁了心与我开战,必不会如此做派。父皇试想,如果他们真能在战场上取胜,如何还会提出议和?既然提出,就定有缘故。”

刘崇微微颔首,右手抚上胡须。

刘钦又停了一阵,眼睛看着地上,像是正在思考。过了好一阵,他才又道:“儿臣有一猜测,不知道对不对,姑妄言之,请父皇圣断。夏国小皇帝只是御座上的一个傀儡,夏国军政大权都在其摄政王身上,前些时日他忽然废帝,转立自己另外一个弟弟为新帝,便是明证。”

“可是他有如此大权,为何不自己践位,而是推弟弟上去?儿臣斗胆猜测……”刘钦没有说出他对那不出几月就要身死的夏国摄政王身体不好、恐怕是自知无福做这个皇帝的猜测,只是道:“或许是因为夏国朝廷之间斗争太剧,他想要以摄政身份登上大位,阻力太大,这才退而求其次,将其作为过渡,给自己创造机会。”

“那么他如何能压服众人?恐怕就要在咱们身上打主意。儿臣想,他是想要借征战之功积累威望,却不愿等那么久,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刘崇,见刘崇对他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才继续道:“恐怕是想借废我大雍一帝之功,堵本国反对者之口,所谓和约,只是他称帝之资而已,请父皇明鉴!”

他这话虽不好听,但刘崇仔细一想,实在没有半分破绽。默认之余,不由心惊:没想到自己这幼子竟有如此见识,短短片刻的功夫,竟然就能想到此处,当真是后生可畏。

按说他若退居幕后,他这位置便会顺理成章地落在刘钦这太子身上。但今日一谈,刘钦对议和却没有半分赞同之意。听了他这一席话,刘崇心中芥蒂不觉消了,转而换成了另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这不舒服却说不出来。

他点一点头,让刘钦暂且退下。刘钦照做,却在出门之前,忽然转头道:“兹事体大,不好问计于外臣,儿臣又年幼,才疏学浅,大哥素有贤名,父皇何不听听他的意见?”

第81章

刘钦走后,刘崇沉思良久,又召了刘缵过来。

与刘钦不同,刘缵虽然一向耳聪目明,但那是在江南,过了长江,对夏人与江北军务,他就知之甚少了,被刘崇传召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全无准备,见到夏人送来对那封国书上的内容,不由大惊失色,半晌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夏人一向穷凶极恶,如今却突然提出议和,本就足够让人难以置信了,更不必提这议和条件,竟然是逼他堂堂一国之主退位,简直闻所未闻!

刘缵震惊之余,忽然头顶一凉——他马上想到,眼下刘钦是太子,万一这和约成了,皇位岂不顺理成章地就落在他头上了?

他整整心神,猛一抬头,正与刘崇看过来地目光对上,原本正要开口,却忽地吞声。

从他接过夏人国书之后,刘崇就一直打量着他,他脸上的震惊、错愕,还有最后一闪而过的厌恶之色全都一览无余。刘缵抬头,见父皇正盯着自己,神情颇有些明晦不定,心里怯了,原本想说的话就没有马上出口。

他胸口狂跳,手上汗出,在这惊天之变中勉力收拢心神,明白自己接下来说的话至关重要,万一说错了话,之后再做多少事情也未必补救得回来,忙在心里飞速地思索着,手上的汗越出越多,将信纸一角都打湿了。

好半天,在刘崇脸上终于露出一抹不耐之色后,刘缵终于开口,“决不能答应他们!”说完,他定一定神,坚定道:“父皇贵为万民之主,乃天命所归,夏人世代蛮夷,披猖至极,竟敢妄开此议!儿臣请提一支锐旅,长驱直入,为父皇扫灭群凶,灭此朝食!”

他说的是天方夜谭,所幸态度十分坚决,刘崇嗤笑一下,没有当真,又问:“不答应他们,便要开战,江北诸军,可有能为国藩屏的么?”

刘缵让他问得一愣,也没再提自己亲自领兵过江作战的事,支支吾吾片刻,一时没了主张。

若是徐熙还在,他进宫之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以徐熙的智谋,教他几套问对的说辞,虽然未必刚好押中题目,但也能让他在御前好歹有开口处,何至于像眼下这般捉襟见肘?

刘缵心中焦急,头上的汗顺着眉骨淌下来,打在纸上,“噼啪”一声。他知道不能沉默太久,但事起仓促,不及沉思,只有勉强道:“解督沉毅有谋,老于军事,儿臣想他定能……定能御敌于江北,不使,不使北贼得计……”

他口中说着,心里渐渐冷静下来,知道刘崇必定不想退位,此事症结其实并不在军事上面,吸一口气道:“北贼如此,其意乃在辱我轻我,不在其他,若是为其所恫吓——恕儿臣直言,我大雍与他们的藩属国又有什么区别?君辱臣死,似此唾面自干之事,若朝廷当真为此,则儿臣宁披发覆面死于国门之外!”伏地深深一跪。

他因事先全不知情,于北方形势的一番论对远不及刘钦有见地,期期艾艾,刘崇对他不由好生失望。但这番话说出,拳拳之情,又让人深为感动,更说进了刘崇心里。

他做了三十年的皇帝,主威独运,大权独揽,谁敢让他退位?天方夜谭!夏人要是能打,早打过江来了,现在又要议和,又要兵不血刃逼他退位,实在痴人说梦!

他收到信后,先是惶然悚震片刻,渐渐定神之后,便打定主意置之不理,叫两个儿子来,其实只是观望其态度而已,如今有了答案,便让刘缵退下。

在两人谈话的功夫,刘钦去后宫探望过母亲,从宫里出来时已近中午,又遇到崔允信请他赴宴。刘钦自从回京之后,同他们便三日一宴,五日一游,这次也不推拒,只是同崔允信到了宴饮之所后,却并不坐下,同人只喝了一杯酒,眼睛在屋中众人脸上一扫,便推说事务繁忙,先行离开了。

众人一头雾水,纷纷出门相送,刘钦挥手让他们少歇,不必为自己败了酒兴,只让崔允信一人送他,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回去交于他父亲崔孝先,便登车离开了。

明日有朝会,刘崇定然要说起议和之事,他提前通知崔孝先,让他有所准备,也算卖他一个人情。况且这次他去,还有另外一个收获,只是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还有待后观。

他知道经了这件事后,刘崇肯定要催问东南平叛进度,陆宁远出兵就在十日之内。等了许久的时机终于到了,但这会儿他却不想见陆宁远,把议和之事告知给他。

如果真如他所料,那么陆宁远对此事也已经提前预料到了,无需他巴巴地凑上前再去告诉。至于出兵平叛,陆宁远是为朝廷做事,不单是为他,他也没什么必须嘱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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