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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上演到暴雨夜, 主角手握长剑,腹背受敌,看不到前路,只看到白茫茫的雨。

还没有放完,白沉就带他走。

梦里面, 林在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刑明焕。也许有一瞬间, 他贪恋过这种像家人又并非家人的感情, 所以无论白沉是什么样的人, 穷凶极恶还是利欲熏心, 误入歧途还是一条道走到黑, 他还是狠不下心。

刑明焕说的是对的, 他不适合做这一行。

车一路驶,他一路乱梦。

副院长给他机会,重头来过。梦里听到这话, 他却愈发惊怒,要杀要剐,不过一身污名,刑明焕是不会信那些的,只要一个人信他,他什么也不损失。

竟然将他视作怯弱少年,诓他放弃。

教学楼的风和雨,打得噼里啪啦。几个中年男女来学校又哭又闹,要得赔偿,便带着孩子回家,放弃了证言,交出了证据。

林在云望着一切,仿佛爱丽丝误入兔子洞,一走出校门,渐渐忘了前事,忘了自己为何要如此涉嫌,怎么犯下弥天大错,竟然敢挑战权威,以至于人人异目看他。

空虚的感觉变成了饥饿,半夜里,他坐起身,心里知道这里是梦境,却又仿佛刚从一场噩梦里醒过来。旁边,少年刑明焕看他一眼,去给他做夜宵。

刑明焕的背影走进厨房,变成虚幻的光影。那一眼目光,却令林在云久久不动。

哀怜又痛心的眼神,好像眼见他陷入泥潭,便好心好意不提那些事,免伤他自尊。可他没有做错,为何要怜他?既然不信他,为何不放他走?

十八岁的林在云只觉得灰心,恨不得时光倒流,他也不分辩,也不求饶,以恶制恶。他想着刑明焕一定相信他,却想不到刑明焕替他低头,替他向学校述情。

这个梦越做越昏沉,梦里他都辩不过刑明焕,更觉得受屈。

他不后悔,便有恋人替他后悔心痛,他不自怜,便有恋人为他生怜,仿佛他处处行差踏错,连不后悔也做不了主。

刑明焕自有他的道理,那他便处处是错。他没有亲眷,那谁都把刑明焕当他生命的一部分。刑明焕替他求情,他便等于为自己求情。刑明焕怜他,他便处处可怜。如此想来,更觉悲凉。

梦境一层层碎裂,林在云看到梦里的自己终于咬紧牙关,对着刑明焕说:“我们分手吧。”

那些受害学生亏欠养恩,怕连累家庭,不敢再告,被带回去。副院长太会挑选人,看中了哪些孩子不受爱怜。

那他也不连累刑明焕,也绝不受其怜,绝不使自己也落入亏欠人情的境地。

开车的人听到林在云梦中说着什么,也不在意,在一条没有灯的街停了车。

有人上来,道:“没你事了,白哥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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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点点头:“拍视频。”

“放心,这个利落。”

林在云半梦半醒,知道自己是要死了。那部没看完的电影,主角最后不也是只求速死。他已回头无路,亦只求速死。希冀死后,刑明焕能解开暗号,捣毁窝点,放这些或被逼或被骗的人回去。

那人打开了录像,绑住他的手,捂住嘴,什么也没说,塞进后车座,车子开得又快又急。

跌跌撞撞地穿过了隧道,车窗外渐渐有星火,泼天盖地的大雨接连地下,天地都被雨线连成一片白幕,车灯破开雨夜。

终于,车停下,开车的人拉着他下车,其他人在后面录像,雨打在地砖上,噼里啪啦响,嘈杂的声音被雨声隔开,只隐约听到“好了没有”“又加价”之类的字眼。

迷药劲还没彻底过去,青年深一脚浅一脚被拖到桥边,他乌黑的头发湿透了,睁不开眼,只有嘴唇在微微动。

冰冷的海水浸入感官,下一刻,一个温热的吻覆上来,林在云想要睁开眼睛,但睫毛密密被海水黏住,失温的感觉攀上来,与此同时,呼吸一点点通过亲吻渡过,就像连呼吸也从此交织在一起。

白沉抱着他上了船,点了支烟,一边打电话,一边脱下他湿掉的衣服,冲旁边人道:“把你衣服脱了。”

小弟认命,脱下衣服。

白沉不知道他们用了多少迷药,但也猜的到林在云一时不会醒,给他披上衣服后,便只是不说话地抽烟。

很快有人道:“海关打点好了。”

远处海上探照塔照来强光,在这炽白的光线里,白沉静静望着他,心里倒没有很舍不得。

这些年,分别也是常事。林在云每次打来电话,他都接不到,而他打过去的时候,林在云大概都已经睡了。

通讯永远相错,能看到的,也只有来电记录而已。

他没有迷信过神明,奶奶送他佛珠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向上天祷告。

探照灯移开,照向另一片海面。

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灵,也会垂听信徒的声音。请保佑他,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险阻,都化险为夷,请保佑他,不论曾面对过世上什么样的狂风暴浪,都平安返航。白沉睁开眼睛,松开合十握住的佛珠,站起身,准备下船。

迷药还没过,晕晕乎乎里,林在云微微睁开眼睫,视线还不分明,接天雨幕,他喊了一声白沉。

白沉有些意外,回过头,蹲下身,故意沉着声音:“怎么,难受?头痛?你该的,受着吧。”

“我不要剪头发买衣服和鞋子了,你回来吧。”他轻声说,没头没尾的,“打你的电话,打不通。”

白沉笑了笑:“怎么乱七八糟说起胡话了,你这个……真是小孩子,自身难保,跑来救人,谁要你牺牲,晦气,你要是死了,岂不是说明我唯一一次祷告都不灵。”

当地老人说起犯错误的小朋友,总是半带责怪又无奈地说“你这个孩子”,白沉小时候调皮,但他猜,林在云小时候一定是叫人省心的,一定没被人说过笨蛋。

林在云也糊涂了,好像隐约也知道自己说的话颠三倒四,迷药还令他脑袋混乱,分不清今夕何夕,分不清梦和现实,便安静下来,听着甲板上的雨声,安静地看着白沉。

白沉知道他的未竟之语,便说:“你先回去吧,等这里事了,我再来和你算算账。多亏你,国内警方介入后,我的特情工作也算是要失业了。”

林在云微微笑了下,这一句倒听懂了,但是不回答。做了坏事被发现一样,有点心虚,便只是微笑。

白沉一支烟烧到了指头,按灭,准备走了,临走还和小弟说了两句,煮了姜茶和止痛药。扭头一看,林在云早就又睡了过去。

真叫人生气。

有了把叛徒沉海的视频交差,林在云顺利被送回了国。

两地警方合作,捣毁诈骗窝点后,不到一年时间,大庆岭的传销邪教组织亦被连根铲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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