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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光了。

林在云抹掉脸上污渍,听到旁边的人在喊“警察来了”,他转头就要走。

“警察同志,抓他!抓他!他绝对和诈骗犯有关系——”

刑明焕打开执法记录仪,冷冷走到那个还在喊的中年男人面前。

“大庆岭派出所依法处警。”

林在云听到这个声音背影就僵了下,那人紧接着道:“两个都走一趟。小李,你留下采证。”

自知逃不过,林在云吸口气,扭过头,直面命运,刑明焕却也转过头,并不看他,正盯着警车方向。

那辆蓝白的警车没亮灯,后窗贴着“严格执法热情服务”的标语,在乱糟糟黑漆麻的街道上,干净得格格不入。

两人只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中间是六年人生。即使从高中开始早恋直到大学毕业,也不过六年,何况他大一才认识了刑队长。

如今刑明焕只当他是警服上的污点,应当也早就香车宝马,名成功就。

那些旧日情事,不过是连环画报上被反复拓印的铜版画,再如何刻骨铭心,都要褪成廉价油墨。

其实刑明焕应该感谢他。要是那一年,他真的和刑明焕继续在一起,恐怕这个正直无私的好学生不能不为他抛下前程。难免今朝,顿生嫌隙。

第54章 被种在边城的白玫瑰(3)

“队长, ”拿好两份调解协议书,小李还是忍不住道:“按规定,你这……”

刑明焕单手夹着雪茄, 烟丝燃烧的细响,在空气里无比清晰,他并不酗烟, 这会儿头脑也算冷静。

“涉案人员和我在跟的大庆岭9.14案有关,我要调审。”

“谁?”小李怔了一下, 就反应过来:“小林?他是和白沉有点关系,但那是以前, 他们早就……”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刑明焕抬眼,雪茄的烟雾在他脸上结成蛛网, 泛着冷意,“所有和这个案子有关的人员,都要审一遍。隐瞒不报,谁能担这个责任?”

小李默然。

“还有另一位当事人,”刑明焕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43条, 五天拘留。”

这下小李是真有些看不懂刑队了, 究竟是太过于公正无私, 还是太严苛无情?

林在云坐在调解室, 靠饮水机的位置。

这是为了让受害人能接水缓解焦虑, 从这个细节来看, 恐怕不会是刑明焕的授意, 不然不会这么照顾他。

有人走进来,将询问笔录一放。

林在云睫毛都没颤动半分,搁在膝头的左手食指, 微微蜷缩。

他做好了被询问的准备——甚至包括白沉的事,他心知肚明,落到了刑明焕手里,难免也要被盘问一番。

这些年过得潦草失意,沦落到今天,恐怕刑明焕心里也在暗暗笑话。

头顶,男人声音冷淡。

“伤情鉴定要脱外套。”

林在云沉默片刻,脱下涤纶外套,挂在左手手腕上,解开一粒衬衫纽扣。

“受伤时间。”

“8点20左右。”

林在云也记不清,看了眼墙上时钟,报了个约摸数字。

钢笔在笔录上沙沙写着,林在云忍不住抬睫,刑明焕却刚好停笔,正看着他。

那种眼神,不像是看前任,更像是看犯人,仿佛他是个不够听话的涉案人,不够知情识趣,到了审问室,坐在测谎机前,还谎话连篇,拒不承认罪行,冷得像把手术刀,将他剖开析看。

林在云知道刑明焕怎么想。

当年是他要和这位政法大学的天之骄子在一起,刑明焕待他不是不好,他嫌蜂窝煤烧热水不好喝,刑明焕总是绕很远的路替他去开水房接水。那时自行车还时髦,最好的牌子是永远牌,永远,好像诓骗新婚夫妇——你的后座永远是他。林在云也要刑明焕发过类似的誓。

后来出了那种事,刑明焕也没露愠火,只是拉着他去营业厅买了当时最新的IC卡电话,叮嘱他以后不能忽然失联。

他自甘堕落,他贪慕虚荣,谁也不亏欠他,哪怕刑明焕悲天悯人有救风尘的嗜好,天底下不幸的人那么多,轮不到他。

今时今日,恐怕刑明焕唏嘘之余,只觉他咎由自取。

林在云平和回答完了口供,有关于在大庆岭的这六年,也轻描淡写,他说,刑明焕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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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刑明焕在调解室的冷光里抬头,关心似的淡淡问他:“这次冲突的起因,另一位当事人说,是你和他儿子同居。”

如此公正严明,不徇私,字字句句强调客观事实,是另一位当事人说,听不出他本人半点情绪。

林在云便也平静道:“这是我的私事。”

刑明焕一只手握着询问笔录,没有说话,慢慢转着那支钢笔。半晌,他才将钢笔笔帽合上,点点头。

“询问结束。”

就这样结束了?

林在云看着锃亮的桌面,半晌,身体才渐渐从僵硬恢复如常。

看刑明焕起身转头往外走,林在云有种死刑宣判后的释然。

他担心这么久,如今真狭路相逢,最坏的境况,原来也不过是如此。

刑明焕是公事公办,也没有要和他继续纠缠的意思。是他多虑,以为人家还记着六年前的仇,事事心虚。

“咕嘟嘟”的倒水声忽然响起,停了一下,又换了个位置,热水灯亮。

林在云心一跳,抬眼看去。

刑明焕已倒了杯水,嗒一声,放在他面前,那双沉黑的眼珠盯着林在云,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湖,不见丝毫波澜汹涌。

“怎么,不认识了?”

他难得这样露情绪,语气说不出是冷漠还是自嘲:“私事……你倒公私分明。”

他杀个回马枪,林在云一口气才放下又提起来,“还是分清楚好。”

刑明焕一只手咔哒咔哒翻着钢笔笔帽,仿佛很心烦,脸上却是淡淡的,没丝毫火气,闻言也颔首:“我们也没什么旧可叙。”

林在云不作声。

他又说:“那就谈公,时间紧迫,我开门见山,你认识白沉,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白沉。

林在云这两年尤其不愿意听人提起这个名字,更何况是刑明焕提起。

“我已经配合过这件事的调查,你可以自行查看。在找到证据证明我涉案之前,我有权拒绝回答你的问题。”

林在云看着面前那杯水,不面对刑明焕迫人的目光,“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刑明焕沉沉望着他,并不答话。

林在云抱着外套,干脆走出调解室,才听到刑明焕在身后笑了声。

“你的反侦察成绩很好,”他咔哒将钢笔合上,抛进垃圾桶,“林在云,但你从来不大会说谎。”

林在云侧身站在门边,这截走廊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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