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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

那一通留言,最后一句话,他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

一圈圈的小蓝牙齿,在冬夜的冷风里,怎么也吹不熄。

心如刀绞,并不是真的要把心绞碎。那是一把快刀,在三年前就割了下来,直到三年后,才发现伤口一直在流血,泊泊的痛,一刻都停不下来。

一旦停下,竟然发现这颗心早就生疮腐烂,只剩下腐肉。

只有一遍遍回看过去的碎片,才能让这颗腐肉继续输送血液残渣,拖着他,苟活到现在。

可是今天,他可以不醒。

今天之后,弘光永无宁日,他也该死了。

夜越来越冷,积雪越来越深。06年的圣诞节,有人恍惚说:“你想见我,我心里听到了……”

在撕裂的痛楚中,那种商业上的直觉又冒了出来。那一通留言,经年积痛,竟然似乎在他脑海中播放了下去。

那一天,那人没说完的那句话是——

「我想见你。」

可他竟然没有听到。也没有见到最后一面。

几日后,S市某高档小区发现一具遗体,遗体上多处刀伤。但经过调查,确认没有他杀嫌疑。

警方通报发出后,人们才发现死的是ZY集团的总裁。

ZY集团临时选出新任总裁,却仍然受到舆论风波影响。

2009年,经济危机的余波未过,这一桩桩陈年旧事,经济重案……不知要天翻地覆到哪一天,日日夜夜折磨到哪一年,才能彻底停歇。

第27章 陶率番外

昨夜梦里, 陶率又梦见三中下课的钟声。

天愈来愈冷,右腿旧伤口跟着生痛,仿佛一只只虫子咬噬血肉, 他该痛醒,意识却还沉湎在这个梦里,昏昏沉沉, 不愿意睁开眼。

少年温热的吐息像在耳畔,轻轻的, 时远时近哼着歌,是林忆莲95年那张专辑。那声音幽幽, 一开始还带着笑意, 渐渐低沉,像一阵哭声……

如果这是亡魂识路, 他的死期是哪天。陶率不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多久,他在等死,等一个人原谅他,让他从生不如死里解脱。

那钟声越来越近,跟着少年笑的声音一起闯进耳, “阿率, 阿率, 你这次月考卷子给我对一下……”

他这样央求的语气, 陶率从来不会拒绝他, 却听他的声音又喃喃起来:“陶率, 原来你早就没有小时候那么好……”

胸腔针扎一样的刺痛, 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光景愈来愈暗。陶率知道,他快要死了, 死前,竟然还能梦到那个人。

这三年的折磨,终于有个尽头。断裂没能接上的骨头,在冷雨里钻心的痛,即使是周身血液都在因为炎症战栗,也没有胸腔更发疼。

解脱来得太晚。是那个人到现在才肯让他死,让他来见他吗。

在药物中模糊的意识,只觉得钟声愈来愈近,几乎是重锤在耳畔,神经震颤痛苦之中,他眼珠震动了一下,想要睁开眼。

听说人死之前,会见到曾经最想见的人。是回光返照,或者走马灯,哪怕是幻觉也好,陶率想见他一眼。

“出现局部炎症,组织充血,身体有发热反应……”

“出现肺栓塞,呼吸机辅助,放松……”

“心肺复苏……等等,换除颤器……”

迟钝的意识在滴滴答答的仪器声里回笼。

他不是早就签过放弃抢救同意书?

冰凉的恐怖像一只只冰冷的小手,慢慢爬上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手术刀切割,炽白的大灯将他腐烂的胸腔器官照得纤毫毕现……他早就活不下去,这副身体,竟然还在被抢救。

手术台上,男人的呼吸急促,脸色愈来愈难看。医生还在安慰:“放心,家属说会全力救治,绝对不会放弃抢救,我们会尽全力……”

留下这条生死不能自主的性命。

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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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盆,雨水积过整个A大的校园,周围都是学生们的抱怨。

水卡忘记缴费,放在走廊的伞被人拿走……

陶率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雨里面,逆着人群,一直往里面走,身体剧烈的痛楚侵蚀着理智,胸腔被电流一次次激起,心脏跳动越来越慢,却被剧烈的电流又重重刺激,尝试着恢复电活动。

周围的人脸都很模糊,他却听到一个幽幽的歌声,隔着急风暴雨,黑夜里,那歌声断断续续,轻得像随时会断掉。

当爱已成往事。

每往前走,都好像有什么在刺激他的胸腔,电流攥紧心脏,想要唤起他的求生意志。

他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听见周围抱怨声都变小了,雨声越来越大。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血液恢复了流动。

远远的,似乎有人在说“中断异常电活动,恢复生命体征……”

远处教学楼下,少年撑着下巴,靠着旁边窗台看漫画书,哼着林忆莲的歌,旁边的同学觍着脸道:“小林同学……”

少年瞥过去一眼,有点不耐烦。

“我送你回宿舍吧,雨太大了,陶少肯定来不了……”

少年脸上一下子露出气恼的神色,一个声音隔着雨幕传过来。

“这算不算造谣,”那是回忆里的声音,隔着那么多年的时光,温和得模糊失真:“谁说我不来。”

这样大的雨,他怎么可能不来接他。恍恍惚惚中,陶率想到,有一个晚上,也是这么大的雨……

那时林氏集团刚出事不久,暴雨笼罩着A市,那时,他怎么会在另一个城市,听什么金融峰会,媒体采访……他怎么会,没有接他的电话。

“你怎么这么晚,”少年将漫画书一合,语气埋怨,俊美的脸上却带着一点得意,仿佛早就猜到他会来,“路都不好走了。”

记忆里,陶率背着他,走进积水的校园小道,听周围水溅成一片,同学们大呼小叫,天那么黑,只有校园路灯的光,冷冷照着回宿舍的路。

少年举着伞,怕被水溅到,紧靠着他,温热的鼻息落在脖颈间,将冰凉的皮肤都激起热意。

“阿率阿率,不许告诉爸爸我挂科的事,不然我这个月又没有零花钱。”

陶率听到自己说:“你总要回家,瞒得住伯父吗?”

少年的声音天真不知忧愁。

“我才不回家,天天唠叨我。好了打住,我知道,阿率也要给老头当说客,劝我继承家业是不是?”

“我不会强迫你,但是在云,你想要做什么?”

“想做什么,”少年的语气也有些迷茫:“毕业后再想吧。反正不要当爸爸那样的老头子。”

说着,他又哼哼笑了:“而且,阿率以后肯定要进弘光吧?弘光和爸爸在地产上是竞争对手,我才不要和阿率做对手,你都不会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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