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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教学生涯里的败笔,念念不忘,希望你还能再去听他讲讲课。”
林在云露出头疼的表情:“要不是你,我才不听课。”
话出口,两人都静了一下。
而后,陶率才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那天观影礼林在云说的是假话。林在云只是不想承认当时爱他。
陶率那时候还耿耿于怀,变了脸色。现在想起来,其实林在云不愿意承认,至少说明还有点在意。
“以前觉得人生有那么多大事,”陶率说:“什么都不能放下。现在想想,除了生死,也没有什么大事。”
林在云不知道他伤的情况,看了眼他右腿石膏,只能干巴巴说:“你能想开就好。”
陶率望着他笑了下,平静说:“我不是说这个。”
他们很久没这么平和地说话,林在云不太习惯。医院外,台风过境,起了稀薄的雾,秋天在风雨里来了,枫叶在雾里被风吹着,打着旋儿飞到行人前面,纷纷落在潮湿狼藉的地面。
陶率之前说的或许对,他对他真的不公平。要是他还能再活久一点,五十年、二十年……不,只要十年。
电影里都这样演,一对青梅竹马因为命运无可奈何地分离了,互相仇恨着纠葛着十年,有一天又碰头,心里却只剩下关于对方美好的记忆。
或许那时候他们都功成名就,或许那时候人到中年,比起孩子气地在乎对错,他们都看重利益得失。
于是对方在回忆里无限地美化,只剩下一声相爱太早的叹息,在某个街边的店里,他们当中一个可能会说:“要是我再成熟一点的时候遇到你……”
可是他没有那么久的时间了,没有那么多年去淡化伤口。这样看来,对陶率真的不公平。
青年忽然惊觉,他难道是在怕死吗?到这一刻,他竟然是有怕的。
关于世界,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弄清楚,关于爱情,他还是一知半解,医院里那么多人来去匆匆,被小病折磨着活下去。
好像高中的时候月考,大家都还在答题目,他才答完选择题,却不能再写下去了,周围的人还在奋笔疾书。走出考场,谁会等他。
他人生的答卷只能写到这里停笔了。
陶率紧紧搂着他,像小时候牵他回家,那么紧,好像一松手他又会跑掉。陶率说:“别哭了……”
其实他没有哭,是陶率,原来小说里说泪痛交加,是真有这样彻骨的痛。
陶率的表情把他也惹得掉了眼泪,他曾经有那么多话想要告诉陶率,在他不接他的电话的那三天里,他是怎样创剧痛深。
他偷偷掉了好多眼泪,才能在电影首映礼那天,在霍遥山旁边,假装出坦然的笑,不像小孩子一样把伤口示人。
现在他静静流泪,却不是想要告诉陶率这些了。
病房的电视在放小时候的《天龙八部》,那么多年,他没有再重新看过,总觉得这部电视剧还是童年那样,在每天的放学后,踩着夕阳,天还没有黑,追在陶率后面……时间大把大把从指尖里流掉,从不觉得死是那么近的事。
陶率也像那部夕阳里的《天龙八部》,总还是小时候那个朦胧美好的模样。
刚才一直是陶率在说以前,此刻,他才轻声说:
“我一直以为你还是小时候那样的,陶率。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早就没有那么好了。”
陶率由他埋怨,抱着他,像是孩子时惹毛了他,就那样听他骂他,低声说对不起,眼泪一滴滴地掉在他脸上,像冰凉的一个个吻。
他说:“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带我走。”
走去哪里,陶率知道他不是要离开医院,他只想要离开这里所有的人和事,回去记忆里那个地方。可能是十年前,或者十五年前。
那时,天底下最大的事是考砸了某一科,在云那么要面子,只有在他面前才流露沮丧。只在他面前,烂漫地说起未来,当然不是继承家业这么俗气的事,却也没有很大的志向。
关于未来的每个注脚,本来都应该是他们在一起。
可是林在云也知道,就算是他,也不能带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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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遥山处理完经济法庭的事,挤出时间打电话。他托了人去给林在云办出院,在H市买了环境清幽的别墅,但如果林在云想回继母那里,他也不会干涉。
经济法庭到最后只剩一地鸡毛,他在恒云影响太大,就算涉嫌侵犯商业秘密,也说不清他到底占几成责任。
他如果想继续掌控恒云,或许还有得牵扯,但霍遥山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早就清完了恒云的股权,几乎什么也不带走。
这由他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依然辉煌,他竟甘心抽身而出,让很多业内人士也深感意外。
在霍遥山放弃恒云的前提下,这桩事还没有了结,只因为他要带走一样东西——微信的图标,一个小企鹅。
A市最好的律师团,只为了这只简笔画的黑色小企鹅,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除了这个,霍遥山什么也不要。终于等到恒云松口。
电话里,对面踌躇道:“我去医院接林公子的时候,护士说,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霍遥山呼吸重了一瞬,A市入秋,冰凉的空气挤入肺,涌上来刺痛的感觉。
“说是一位姓陶的先生。”
对面回答,他才意识到自己问了“是谁”。
其实他应该猜到的。就连得知宏光对林氏集团下手的时候,林在云第一反应,仍然是给陶率打电话。
他卑鄙地偷走这份爱这么久,不肯物归原主。
难道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还不肯让林在云走。他答应了放过他。
他碾灭掉烟,在冰冷中,又想起来不用担心屋里有烟味了——林在云不在。
重新抽出一支烟,银质的打火机一亮,白色的烟雾,在烟头的橘黄从亮到暗时,慢慢缭绕出来。
落地窗,能看到林氏集团的方向。但是林在云不在那里。今天不用去接他下班。
桌面很干净,没有文件,没有合同。冷冷映着他的影子。
以后他都不在那里。
霍遥山有一丝冷战。
自从经常待在医院,他又戒了烟。阔别已久,尼/古/丁的味道再涌入神经,带来不适的辛辣感。
整点的钟声响了,手表也跟着叮得转过指针。
他猛然剧烈抽痛了一下,怔坐在原地,慢慢回过神。还好,不是心痛到发抖,只是烟头烫到了手指。
台风过后,是连着好几日大雨。
陶率定的最早的航班回A市。
当陶家的司机接到林在云,脸上显而易见的错愕,却还保持着礼貌,很快道:“林公子。”
“你的司机好像都不认得我了。”坐在后座,林在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