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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德良站在他们中间,介绍完又看向车海波,“车厂长的消息可真灵通,怎么有时间赏光?”

方德良的意思很明显:他可不是我叫来的!

他其实也很疑惑,车海波虽然是副厂长,但老厂长已经很久不管事了,纺织厂大事小情都是他一把抓。

他向来眼高于顶,怎么会跑来参加一个没有任何交道的制衣厂的开业典礼?

林听当然懂得方德良的弦外之音,她浅笑着与车海波握手:“车厂长,欢迎。”

车海波的嘴角上扬着,笑容却不达眼底:“林老板年少有为,这么大一间厂说办就办起来了,挺不容易的吧?”

林听微皱了下眉。

这人一副领导视察的腔调算怎么回事?

林听不动声色地依旧微笑着:“车厂长见谅,原本我只打算请几位相熟的朋友来小聚一下,不知你会来,若有哪里招待不周,还请别放在心上。”

“林老板这是嫌我不请自来?”

车海波直接道破林听的言外之意。

林听的笑容渐渐落下。

来者不善呐。

不过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与车厂长能有什么矛盾,她是私营小厂,对面是国营大厂,双方的主营业务都不相同,基本不存在竞争。

如此没来由的恨是为哪般?

不过不管如何,今天是她开业的好日子,谁都别想给她闹事。

“车厂长不说我都没想到一句客气话还能被理解成这样,”林听重新挂起笑脸,转向方德良,“方先生觉得呢?”

方德良站队的姿势相当利索:“可不就是?我也没听出来林老板的话有什么问题。车副厂长,最近工作忙到把心眼都累小了?”

方德良怎么可能不果断?

他前几天刚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拿下了七家私人店铺,如今租出去,每个月稳稳当当三千多块收入。

一边是日薄西山的纺织厂副厂长,另一边是动动嘴皮子就让他名利兼收的新贵,这道选择题其实只有一个选项啊。

车海波平生最讨厌别人喊自己“副厂长”,第二厌烦别人说自己心眼小。

方德良这一句话,狠狠戳中了他的痛处。

他连虚浮在表面上的客套微笑也不维持了,冷笑着瞥向林听:“你……”

“老车,来,我想起来我大哥有些事与你说。”

方德良截断了车海波的话,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脖子,哥俩好似的硬把他拽到了一边去。

他还不忘回头朝林听使了个眼色,表示这边包在他身上。

林听朝他微笑致意,转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王师傅。

第175章 只有听听被蒙在鼓里的世界

今天的王师傅依旧严肃,与做培训时差不多。

林听走到她身边时,不等她发问,王师傅便说:“这两年停薪留职的人不少,想回去也不是没办法……有关系的找关系,有钱的拿钱,没关系也没钱的,年轻也行。”

林听眉头皱起,转头看向王师傅。

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如古井,平淡且绝望。

王师傅扶了扶眼镜,瞥了眼身边那几个看到车海波就吓白了脸的姑娘,继续说:“林老板,这几个丫头都是心气高的,给条活路吧。”

她的声音很低,终了,还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几个姑娘都很年轻,长得清秀漂亮,她对她们有些印象,平时不爱吭声,工作很努力。

她的视线转回到王师傅身上,问:“那您呢?”

王师傅的确是林听挖来的,不过没费什么力气。

林听打听到她时,她已经停薪留职了。

王师傅十六岁接母亲的班进纺织厂,一线的活做了五年,被老师傅看中收了徒弟,后来开始打版做样衣,又是二十年过去。

林听当时问她,厂子怎么舍得放她走?

王师傅说,不景气。

“他觉得我有钱。”

林听了然点头。

当初那句“不景气”指的大约不是厂子不景气,而是她手头不宽裕,没能耐拿出车海波想要的价码。

林听抬起头,再看车海波的时候,眼中只剩下浓浓的鄙夷。

余光瞥见几个女工紧张得直搓手,林听缓和了脸色,笑着与她们说:“不用紧张,天塌了我撑着。”

她们的年纪大多比林听大,此刻看着她,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嗯!”

她们的眼中还有未散的泪光。

看着这些惊慌得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姑娘,林听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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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套麻袋揍车海波一顿。

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另一头,方德良把车海波拽到一边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方德良打量着车海波,神情冷淡。

车海波理了理衣领,不屑地瞥着目前还蒙着红布的匾额:“来看看断我财路的人长啥样,不行?”

“断你财路?”

方德良真的无法理解。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他不理解,但不妨碍警告他:“我不管你到底跟林老板有什么仇,今天,不要闹。”

他的语气还算和善,话虽然硬,但语调温和,规劝意味更多。

车海波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方德良有所顾忌,依旧摆着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装啥?在外边装一装也就算了,跟我这儿你有啥可装的?”

方德良被气笑了。

这个人在纺织厂作威作福习惯了,真以为哪都是他那一亩三分地?

“行,算我多管闲事,你请便。”

方德良转身就走。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他想作死那就作吧。

车海波朝着方德良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没有你大哥,你他妈算个屁。”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方德良听到。

方德良却生不起气来了。

月入三千的人不想跟工资三百的人说话。

车海波迈步就想再踏上红毯,他还没蹭到红毯的边缘,红艳艳的鞭炮整齐炸响,间或还有二踢脚的声音。

烟雾升腾,混杂着碎纸屑,模糊了视线。

车海波想骂街,刚张嘴就呛了一口烟,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要死要活,隐约听见身边人在喊他。

他听不真切,转头瞧过去,模糊中看到是他的秘书。

她惊恐地拽着他的衣袖,好像是让他快跑。

车海波乐了。

女人就是胆子小,放个炮仗有什么可怕的?

车海波伸手就把秘书搂进了怀里,还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他感觉自己真是太体贴了,明明是厂长还这样关心……

怀里的人却不安分地挣扎,动作之剧烈,完全超出打情骂俏的范畴。

车海波的心情急转直下,刚想给她一巴掌让她脑子清楚点儿,一声巨响在他脚边猛然炸裂。

这可比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大多了。

那卷红在他脚边崩开之后又往上蹿了一段,在他脑袋上方再次炸响。

二……踢……脚?

“厂长……咳咳……赶紧跑!”

周围人拽住懵了的车海波。

他们也很懵,因为这二踢脚像有病一样,只在他们附近炸,明明他们站的地方距离放鞭炮的地方还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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