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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的事、方寒先口中所谓的真相、几天前在他和方静淞的争吵中所了解到的自己成迷的身世,每一样对于失去记忆的宋年来说,都是无力且难以求证的。
中午覃水稚家教结束,同他聊了会儿天,宋年那时候将自己的近况没忍住都说了出来。没说得太具体,着重强调的是自己和丈夫吵架冷战的事情,覃水稚听后果断为他打抱不平。
“我是听明白了,就算是解释自己和别的omega没有关系,也该有点诚意吧。随随便便一句‘我和对方没关系’,怎么证明他就是清白的?”
覃水稚安慰说:“这事儿你没错,而且冷战这种事,谁先低头谁就认输了。”
覃水稚给宋年提了个建议,让他搬出来,“正好我为了兼职方便在主家附近租了个房子,一共两个单间,还空一个,要不你搬来我这儿?”
宋年犹豫,覃水稚恨铁不成钢:“欲擒故纵懂吗?小年,你不能总被你的alpha拿捏。”
“会不会太麻烦你……”
覃水稚怕他见外,大大方方道:“白天我出去做家教,基本上晚上九点才回来,我租的是青年公寓,水电费都便宜,你要是有空白天给我煮个饭就当房租了。伙食费大不了平分,怎么样?”
宋年被说动了:“我还是付房租吧。”
覃水稚笑他能住几天:“我这个房子是短租的,假期一结束我的兼职也结束了。小年,难不成你打算和你老公冷战两个月啊?”
宋年叹气,心道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话是中午聊的,饭后宋年收拾行李,纠结再纠结还是在这时候决定搬走。只是他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没想到临门一脚会被回家的方静淞撞个正着。
从那天书房对峙后,他们还没有说过话。
宋年有点窘迫,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镇定地回答方静淞的提问,“我准备搬走。”
“去哪儿?”方静淞第二遍问他。
“我搬去水稚那里……”宋年顿了下,觉得自己不该说出来。
他拖着行李箱继续下楼,里面东西没多少,几件夏天的衣服,最重的是他的笔记本电脑和两本专业课资料。画板和颜料都在小阁楼上,搬起来太麻烦,宋年准备到地方买一套新的。
行李箱的滚轮碰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宋年松开拉杆,两手扯着书包肩带原地跳了一下,将肩上的书包朝上送了送。然后他握住行李箱拉杆,准备出门。
“站住。”
方静淞突然出声。
他来到宋年身侧,居高临下的语气:“不打招呼就随便搬走,谁教你的宋年?”
宋年转过头,看着他说:“那你现在知道了。我要搬走。”
连个理由都没有,方静淞觉得荒唐,若不是他看监控突然看到宋年的身影从卧室跑到小阁楼,翻箱倒柜又急匆匆的样子,并且身上的家居服也换了,他都能想到自己要是晚一步回来宋年真的就一声不吭地逃走了。
搬走逃走在他这里都是一个意思,悄无声息地离开、消失在视线里、抑或是就此杳无音讯,有太多种可能发生。方静淞眼神幽暗,他盯着宋年,视线灼热得仿佛能将人戳出两个洞。
“谁允许你搬走的?”
“我做任何事,难道要得到你的准许才行吗?”宋年抿着唇,他感到难以名状的委屈,事到如今,alpha依旧自大倨傲。
“……搬走对我们都好。”宋年握紧行李箱拉杆,说:“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想想以后。”
在方静淞的认知里,成人世界有太多约定俗成的法则,一件事情有错与否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如何看待。
如果过错在对方,他可以以掌控者的身份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用不着忧虑;如果过错在他,他尚能觉得欣慰,因为这意味着事情的走向因他而变,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么多年,此条规则适用于尔虞我诈的生意场,适用于他和方聿父子关系的处理,适用于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他所有的人际关系。包括他和宋年之间。
但是于某一刻,这条规则突然失效了。
明明面对宋年,方静淞有绝对的主导权,他是他们婚姻的缔造者,是给予宋年恩惠和慷慨的人。他将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上流社会优渥生活的omega,从南区肮脏又低贱的贫民窟里拯救了出来。
他给了宋年尊贵的属于他方静淞妻子的身份,给了宋年金钱等物质上满足,甚至他还给了宋年情欲时的欢爱。
宋年又给了他什么呢?失忆前,宋年给了他虚伪的身份和一次别有用心的床事,失忆后,宋年给了他口口声声只付诸在语言上的喜欢和爱。
即便如此,这份喜欢也没有维持太久。他们争吵、对峙、冷战……现在,宋年还要离开。
就像是一朵理应生活在野外的花,某一天在他的温室里突然枝叶发黄、面临枯萎,他刚因自己对花朵的忽略而有所心疼,这朵骄纵的野花居然对他说自己并不喜欢每天适宜的温度和水分。
它要回到野外,它想要自由。
然后之前所有他对这株花的浇灌和栽培,都不作数了。
方静淞伸手拉住了宋年的行李箱,在人面露惊讶时低声开口:“宋年,我没让你走。”
就在今天,就在他和闵善见面之时,他刚因此得知宋年的身世。
他在办公室里不由自主地查看家里的监控,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想到宋年,思绪飘到他和宋年结婚之前。十七岁的宋年逃出了闵家,在命运的推手下和袁照临在南区作为逃犯东躲西藏、相依为命。
闵家一心跻身上流,或许更早之前,于某个晚宴上,宋年也曾和他擦肩而过。
如果那时候他们因一场晚宴而相识,关于他和宋年之间的展开,会不会有所不同?
“是我自己要走的。”宋年用力扯着行李箱拉杆,突然扬声道,“松开!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我吵不过你,更没你会讲大道理,我只是觉得喘不过气……”
“这几天我都在想,老天爷让我失忆到底是可怜我,还是为了惩罚我!我没用……直到现在我都记不起任何事情……”
行李箱来来回回牵扯,滚轮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音。宋年鼻子一酸,掉下眼泪,他用力将行李箱推向方静淞。
“难不成你还要检查一下,看我有没有偷拿走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吗?”宋年委屈得扁了扁嘴,“你搜好了,要我给你打开吗?”
行李箱狠狠撞到方静淞的腿,他微微蹙眉,看着宋年蹲下身,一手擦眼泪一手打开行李箱的锁。
行李箱大开躺在地板上,里面的衣物和书本被宋年翻乱,他边哭边说:“看见了吗,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他不是骗子,不是小偷,不是卑劣的ome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