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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追她。她凭什么要选他?他只是个“废人”,要什么没什么,可她却愿意把他捧在手心里,用心地疼着,还疼得那么心甘情愿。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下半辈子注定要坐在轮椅上也没关系。只要她不走,只要她还在身边,他瘫一辈子,他也认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那样一个曾那样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人,突然有一天不要他了,并且不告而别,走得干净利落,连张字条都没留下。
他不敢相信。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姜殊临时有什么急事,或者受了什么人威胁。可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始终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慌了,甚至准备报警,却在真正行动之前,收到了法院寄来的传票——姜殊要和他离婚。
那一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心口像是空了一大片,风灌进去,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茫然,无助,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薄纸,像看着一场梦境突然塌陷的废墟。他反复回想他们的每一个日常,反复剖开细节,把自己钉在记忆里一遍一遍地审判。
是不是自己脾气太坏了?是不是他这副残破的身体,让她感到疲惫了?
他想了又想。如果是脾气不好,他可以改,他愿意砍掉自己的尖刺,磨平自己的棱角;如果是她觉得太辛苦了,不想再照顾人了,他也可以尽可能地自理,哪怕跌倒,也不会再让她为他弯一次腰。
可她没给他机会。
姜殊太坚定了,从一开始就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像是早就想好了这一天,只是等一个她自己才知道的时机。
他那时才明白,原来一个人要离开你,是可以不讲道理的,也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告别。
她走后的那段
日子,他几乎不敢睡觉。闭上眼,她就在梦里,一抬手就能摸到她的衣角,能听见她在耳边说话。可每次醒来,身边只有冰凉的床板和那些她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整间屋子冷得像个空壳,什么都没有了。
泪水不争气地滑了下来,顺着眼角往下淌。他想抬手去擦,却浑身使不上劲,只好闭上眼,任由那点湿意从脸上一路滑进鬓发里。
姜殊见他眼泪流得止不住,以为是痛得狠了,手上力度放轻了些,一边揉捏,一边轻声安慰:“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傅煜咬住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心中却难过得厉害。他多想告诉她,身体的疼痛他早就习惯了,没有那么难熬,真正难的是她离开之后,那些一个人熬过的夜晚、一个人吃药、一个人失眠、一个人咬牙撑着忍住求人的冲动的日子。
那些夜晚太长了,长得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而此刻她却就在眼前,替他揉腿,他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怕一开口,那些早就压到最底的情绪,就会像洪水一样决堤,再也收不回来。
第9章 家族一哭就哄,一哭就哄。
疼痛渐渐退去,傅煜隔着一层泪水,静静望着姜殊。
姜殊也察觉到指下的肌肉渐渐软了,稍稍抬起头,想看看他好些了没有,却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目光里。她一愣,声音很轻地问:“好点儿了吗?”
傅煜没出声,顿了两秒,吃力地坐直了身体,抬手想摸一摸姜殊的头发。
他还清晰记得刚才傅炜揪她头发时,她脸上隐忍的痛意。傅炜那种人,下手没轻没重,手背上的青筋都崩得那么明显,可见是使了全力。
傅炜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自己是个实实在在的废物,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这些年他做“傅总”做惯了,人前被人捧着,人后被人伺候着,有时候他几乎能忘了自己坐在轮椅上这回事,还真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
腿废了,没关系,总有其他的优势可以弥补。直到今天,傅炜当着他的面欺负姜殊,他才终于清醒过来,原来自己还是当年那个无能的废物,没有半点长进。
他眨巴着眼睛,越想心里越难受,两颗泪珠从眼角被挤了出来。眼泪滑落的时候他姿态坦然,丝毫没觉得难为情。
都是从前姜殊给他惯的臭毛病。
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总喜欢咬牙装硬汉。后来有一次实在承受不住,他崩溃地哭了一场,被姜殊抱着哄了好几个小时,从此他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头扎进新世界里,再也不肯出去。
每次他一哭,姜殊就过来哄。一哭就哄,一哭就哄。时间久了,他发现姜殊是真吃这套,于是渐渐演变成了他的一种小手段——拉进彼此距离的手段。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真不要脸,居然用这种方法缠着姜殊。可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既不能追在后面当她的“尾巴”,也不能黏在她身上做她的“挂件”。
后来甚至在这方面总结出了经验——眼泪要落的时候低着点头,脑袋往她肩上靠一靠,将绯红的眼角和挺拔的鼻梁展现给她,让她一眼就能看到。这样一来,她的手就不会空着,总能落在他脸上,摸也好,擦也罢,都是他想要的。
说起来,人的可塑性真吓人,要放在早些年,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会变成今日这副没出息的德行。
而此刻,他说不清是犯了老毛病,还是情之所至,或许两者参半。他忽然很想贴近姜殊,摸摸她,抱抱她,和她靠得更近一点。
然而姜殊像忽然醒悟了什么似的,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自己发丝的一刹,她猛然弹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一步,逃离了傅煜能触及的距离:“你做什么?”
傅煜像是被雷劈醒,眼前这景象让他既委屈又羞愧,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我……”
姜殊皱起眉看他,语气冷静:“我今天是来和你谈正事的。”
傅煜心头一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赶紧把手缩回来,低头盯着自己的裤腿,嗫嚅着道:“对不起,我只是想……我想……”
姜殊的脸色仍没缓和:“前两天刚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傅煜越发窘迫,他提着自己的裤腿,将双脚放回地面,把身体摆出了个很端正的坐姿,低声道:“对不起。”
姜殊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心轻轻蹙了起来,像是在克制某种情绪。她忽然转过身,背对着傅煜,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傅煜心里顿时一慌,生怕她就这么抬脚离开。他直勾勾地盯着姜殊单薄的背影,眼皮一眨不眨,仿佛只要自己盯得够狠,就能将她钉在原地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姜殊不动声色地吐了口热气,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紧,又慢慢松开。她重新转过身,回到傅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