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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薛瑛站在店中,身旁跟着好几个护卫,乌泱泱一群人,架势十足。
掌柜认出这是侯府的贵女,不由正色,亲自为她介绍。
她也不懂这些,就一个要求,要最贵的,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一两佳墨比一两黄金还贵,薛瑛眼睛也不眨地买了一大块,掌柜小心翼翼地打包好,递给她身旁的侍女。
薛瑛随便翻了翻架子上的书,回想薛徵平日都看的什么书,然后问道:“前朝吴子的《清檀赋》有没有?”
“有的有的。”掌柜引她过去,殷勤介绍,“这书刻板不常有,我们铺子里大概有一本。”
薛瑛跟着他,穿过几个架子,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她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抬起头回视。
目光相接,薛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出门没看黄历,竟然碰到程明簌那个瘟神。
程明簌诧异她竟然大冬天会想到来书肆买书,她每次碰见到他时好像都有些害怕,但是又憋不住小姐脾气,才对视几眼,薛瑛便道:“看什么看。”
程明簌:“……”
掌柜翻了翻架子没找到,最后看向程明簌握在手中的那本,“原来在这位郎君手中。”
薛瑛“哦”一声,不以为然,“给我。”
程明簌握着书,失笑,“薛二姑娘,这好像是在下先拿的吧”
“你又没付钱。”
“现在就付了。”程明簌笑眯眯地问掌柜:“多少钱?”
掌柜说了个数,他看上去很为难,他不想得罪客人,但更不想得罪薛二小姐。
程明簌翻了翻荷包,取出银钱,“好了,我买了。”
薛瑛急道:“我付双倍!”
程明簌侧身就要离开,“不卖。”
薛瑛觉得他就是奸诈,喜欢和人作对,还是那么讨厌!
她气不过,忍来忍去还是没管住自己的脚,有长长的披风遮掩,程明簌没有瞧见,被她的伸出来的脚尖绊了一个踉跄。
程明簌扶着架子堪堪站稳,回头,薛瑛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
他不禁啼笑皆非,明明那么害怕他,可是又总忍不住使些小手段报复。
程明簌刚要说什么,这时,又有人走进店中,携着一身飞舞的雪粒,凉气顿时袭来。
本来还跋扈得意的薛瑛突然瞪大眼睛,一见到来人,眼皮一跳,手忙脚乱,竟然慌不择路到往程明簌身后躲去。
她揪住程明簌的衣服,埋在他身后,生怕被刚刚进来的人看到。
“掌柜的。”那人开口,声音低沉,“上次的书抄好了。”
“真是麻烦齐郎君了,大雪天还过来一趟。”掌柜迎上去,“这是工钱。”
“多谢。”齐韫点了点头,将钱接下。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旧情人
薛瑛已经几个月不曾见过齐韫了。
她说了那样无情的话,与齐韫划清界限。薛瑛心底并非没有一丝涟漪,但那点微不足道的愧意很快就被她健忘的习性压了下去。薛瑛这个人,一向没什么公德心,她想利用别人的时候,就会借着自己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装得软糯乖巧,目的达成后,过河拆桥的事情也做得顺心顺手,毫无负担。
她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些学堂里的同窗,薛瑛骗他们给自己抄完课业后,就又恢复矜傲冷淡的态度。
如果不是在这儿碰上,薛瑛都要忘了齐韫这号人了。
已是冬日,他穿得依旧单薄,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袍,袖口都被磨得起了毛边,肩膀瘦削,露在长袖外的手指关节红肿,几乎长满了青紫的冻疮,有几处甚至裂开了口子,看着便觉生疼。齐韫垂着眸,眼睫上沾着细小的雪粒,尽管形容狼狈,那清俊的眉眼轮廓依旧清晰。
程明簌被薛瑛拉到身前,后腰的衣服被她紧紧扯着。
他一开始不明白薛瑛突然躲什么,直到看到那个青年走进店中。
那人身量颀长,难掩的贫寒,头发只用一根破旧的布条束着,面庞在寒冷中呈现出一种不太康健的青紫色。
西街的书肆常雇些穷苦学子抄书制版,工钱尚可,程明簌自己也做过。这人显然是刚做完活计来领钱的。
薛瑛好像很怕被青年看见,一见着他进来就躲,程明簌若有所思,莫非是旧情人?
掌柜与那书生核对完工钱后,继续回到架子前,殷勤道:“薛二姑娘不若再看看,我们东家还收藏了其他的刻板,都是别家没有的。”
他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书肆中清晰可听。
薛瑛两眼一黑。
店中静默几瞬,本来欲走出门的人停了下来,齐韫循声望去。
书架旁站着一个俊美的少年,好看到有些扎眼,少年嘴角噙着玩味的微笑,眉眼弯弯,他应是国子监的学生,头戴儒巾,手里抱着几本书,正侧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齐韫越过少年的肩头,看到想要极力将自己藏起来的薛瑛。
她其实躲得很好,齐韫一开始根本没有看到她,如果不是掌柜叫了她一声的话。
少女只露出一点裙角,看上去似乎很紧张。
前些时日听说她病了,养了许久,现下既然能出门,应当是好了吧。
齐韫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宽慰。然而,她往少年身后又缩了缩,这极力将自己藏起来的模样,像一盆冰水,将他心头那点刚升起的、不合时宜的欣喜彻底浇灭。
齐韫不是傻子,看得出她在躲着自己。
那时她口中的“喜欢”,其实只是一时兴起,如她所言的那般,想找个穷书生入赘,只要学问好,有当大官的潜质,还要长得好看,知道伺候她。
符合她要求的,她都能说一句“喜欢”,齐韫只是其中之一,他昏了头,竟妄想能从这样一位千金大小姐的嘴里,听到什么足以佐证自己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话语。
如今,她又寻到新的目标了,能进国子监的,都是家世清白,博学广闻之人,瞧那少年的模样,眉目如画,气质清冷,的确是她喜欢的样子。
骗子。
齐韫面无表情,眸光晦暗不明,唇线抿得很紧,几乎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
骗子,骗子。
他看着躲藏的少女,手指蜷曲。
程明簌被扯了几下,身后的人压着声音道:“你不要动不要动。”
“知道了。”
程明簌低笑一声,站直了,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目光平淡地看着他们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既没有开口说什么,也没有露出特别的情绪,如果他的手没有握得很紧的话。
程明簌饶有兴致,甚至朝那青年笑了笑。
不过青年没有理他,他站在背光处,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