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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先前闺女把他们的宝贝儿子送下乡了,可这还不是因为他们夫妻俩做事太绝、也没打算顾着闺女?”

“再说,这儿子都已经下乡了,什么时候回来都说不准呢,他们夫妻俩身边就这么一个丫头了,不趁着机会赶紧把人的心笼络回来,反倒想把闺女卖个高价,再去眼巴巴地补贴儿子,这不是蠢,是什么?”

许婶儿嘴下一点儿都不带留情的,她骂的是梁全友夫妻,也是她自己。

当年她带着闺女跳出那个火坑的时候,也问过儿子愿不愿意跟她们一起走,可惜,被拒绝了。

结果,她还眼巴巴地定期去送东西、看儿子过得怎么样、生怕他受一点儿苦,直到撞见他亲亲热热地叫后头那个女人“娘”,她这颗心才算是彻底冷了下来。

梁万不知道内情,只觉得许婶儿骂得对、骂得很、倒是也变相地替他出了口气。

想到许婶儿的闺女是管生产的,在领导班子里,说话应该也是相当有分量的,梁万叹了口气,道: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他们夫妻俩影响到了咱们厂的名声,厂里应该不会还让梁全友在后勤干吧?后勤的活儿多轻松啊,如果他继续坐办公室,那让思想觉悟高、劳动积极、家庭和谐的工人怎么想呢?”

“对啊,取消评奖评优这些,对别人来说有用,可他们两口子,在厂里待了十来年,也没见得过什么荣誉,拿这惩罚他们,那不是扯犊子吗?”

“许大姐,你回去跟红玲说说,可不能便宜了他们两口子!要我说,就该罚他们……”

“去扫厕所,怎么样?”梁万适时接话,顿时给了蓉婶儿灵感。

“对,就该罚他们去扫厕所!埋汰是埋汰了点儿,可要不这样,哪儿能让他们彻底认识到自己的思想错误呢?”

蓉婶儿是顺着梁万给的建议往下说的,可说完之后,她仔细一琢磨,却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想越合适。

现在负责扫厕所的人,叫刘向前,说起来,也是个可怜孩子,爹妈早早就不在了,跟爷奶相依为命,因为家里有三间铺子,前些年就被划定了个“小业主”的成分。

刘向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是刘老头儿在玻璃厂扫厕所,靠着每个月25块钱的工资养活一家子。

可前年冬天,有个下雪的早上,刘老头儿出门的时候摔了一跤,听说尾巴骨都给摔裂了,哪怕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儿,没办法,这工作就给了刘向前接班。

说起来,刘家三口人,每个月25块钱的工资,已经超过了城市人均最低生活水平的五块钱,但是,架不住刘家成分不好,这工作又不像工人、能靠着考级涨工资。

娶个媳妇儿,再生俩孩子,这不就降到贫困线以下了?再说,谁不要面子?嫁个扫厕所的,哪个女同志肯答应?

所以,刘向前明明有工作,也到了能结婚的年纪,却硬是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儿。

倒也不是没有媒婆找过去,只是,她们给说的姑娘,不是耳朵有点儿小毛病,就是精神上有些问题。

哪怕姑娘看着挺齐整的呢,可刘家人也得替下一代着想不是?万一孩子遗传了这些毛病,这可就是一辈子都甩不脱的负担了!

蓉婶儿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大姐就是说媒的,先前,她也没少在大姐面前替刘向前说好话。

至于她为什么愿意帮老刘家一把,则是因为在建国前,上头的人胡来、乱印金圆券那些,导致物价飞涨,他们一家人差点儿被饿死的时候,是当时还开着粮铺的刘老头儿给了她一小袋粮食,给了他们家人一条生路。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老刘家的成分不好,他们家不好明着帮衬,但这份儿恩情,蓉婶儿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

这不,看着许大姐要去上厕所,蓉婶儿赶忙跟上,又拉着她的胳膊往无人的小仓库走去。

许婶儿默默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她这一早上坐立不安、一副拉不出来的样子、肯定是有话要说。

“行了,这儿也没别人,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吧!我是真想上厕所的!”

蓉婶儿讪讪一笑,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姐妹了,倒是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那会儿在档案室,我跟你说的话,你可得放在心上啊,回去以后让红玲帮着敲敲边鼓,把梁全友两口子弄着扫厕所去!”

许婶儿纳闷:“我记得,他们两口子没得罪过你吧?你是看不惯,还是怎么着?”

姐妹归姐妹,想让她闺女办事儿,她总得把事情打听清楚了,要不然,万一坑了她闺女,怎么办?

“现在扫厕所的不是向前那孩子吗?我就想着帮一把,扫厕所要不了那么多人,梁全友两口子被调过去了,向前不就能进车间了吗?”

“他还年轻,总不能这辈子就跟厕所较上劲儿了,换到车间里,工资暂时会低一点儿,但熬过学徒工时期,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到时候,媒婆再上门,给他好好说个媳妇儿,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这也就算是能对得住自个儿的良心了!”

现在就只有刘向前一个人在扫厕所,按理说,最多两个人也就够了,所以,以防万一,蓉婶儿就把梁全友他媳妇儿也捎带上了。

虽说女同志干这种活儿,面子上难免挂不住,但蓉婶儿想得很清楚,又不是她让梁全友两口子犯错误的,是他们犯错在先,她顶多是趁火打劫了一回。

可话又说回来,他们没什么交情,她为什么要替梁全友两口子着想、而错过这个报恩的机会呢?

蓉婶儿打定主意要报恩,那是绝对不掺半点儿水分的,说动了许婶儿帮忙不提,回家以后,就把橱柜里攒着的好东西都拿了出来,趁着天黑,出去了快俩小时,这才兴致勃勃地回家来。

第二天,厂领导接到公安部门对于梁全友夫妻俩的处罚通知,再次召开了会议。

会上,生产股股长许红玲提议,等梁全友夫妻劳改一个月回来,就进行工作调动,让他们去扫厕所。

厂长杜金亮沉吟不语,他有自己的顾虑,这两年,在他的管理下,玻璃厂并没有受到外界起风的严重影响。

可说到底,这是大环境,个人是无法凭一己之力对抗的,革委会的人没有来玻璃厂闹事批斗,不代表他可以装聋作哑、连面子功夫都不愿意做。

老刘家是厂里成分最差的,把扫厕所的岗位留给他们,固然不够体面,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呢?

如果按着大家说的,让现在扫厕所的刘向前去车间、成为工人,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说他们玻璃厂维护坏分子呢?

杜金亮本来还想把这事儿搁置着、让他再想想,可谁知道,他小舅子今天就跟吃错药了似的,跟他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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