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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穿着,估计是下狱匆忙,流放也匆忙,只扒了官服和外袍,身上的里衣、裤子和鞋,都是他自己的。

顾文卿也是差不多的打扮。

“娘,爹和大哥缺衣裳。”东北的严寒她是知道的,只穿两件单衣肯定不行。

“没事,不是还有银子么,路上再想办法。”

顾文卿见妹妹如今开口说话了,还能关心他们,操心家里的难处,顾文卿嘴角露出个笑来。

爹说得对,妹妹也算因祸得福了。

“别说了,先吃饭。”

有了好吃的肉饼,阿萱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把玉米饼塞给姐姐,拿着肉饼张大小嘴,饿虎扑食一般猛啃一口,香呀!

顾文卿舍不得吃,他今年已经十七了,知道流放路上有多艰难,他想留着肉饼以后再吃。

杜氏塞给儿子肉饼:“吃吧,天气热也留不住,不如留肚子稳当。你今儿背着你爹走了一路,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亏了肚子,以后会有办法的。”

顾佑安也拿了个饼子吃。

顾稳满意地看着女儿,跟妻子笑道:“你以前常跟我争,说女儿回魂了性子到底像你还是像我,如今看来,安安性子还是像我。”

杜氏看看丈夫,又看看安安,嘴角露出个笑:“阿萱像我,文卿和安安性子都像你。”

顾佑安对爹娘和哥哥妹妹都很熟悉,梦里面常见到,这会儿她仔细看眼前活生生的家人,也露出个笑来。

她接受顾佑安的命运,重新拥有了疼爱她的家人,也不算坏到底。

略歇了歇,差役吆喝着启程,饿了快两天的顾稳吃了饼喝了水,起身时有了几分力气,不肯再叫大儿背着走。

“你也累,我现在有力气走,你也歇一歇。”

顾文卿扶着他:“爹,您拽着我胳膊,走不动我背您。”

杜氏也扶着顾稳,走了两步又想起女儿,阿萱起身蹦跶了下:“娘,我也自己走。”

杜氏嗯了声,又看大女儿:“身子可有不舒坦的地方?”

顾佑安摇摇头:“我还能走,娘别担心我。”

几百人顶着烈日出发,缺食缺水,这群犯官家眷哪里经过这些搓磨,出发不过一个时辰,路上又晕了许多人。

顾佑安这副身子也很孱弱,她咬着牙跟着队伍慢慢走,不肯落下。

顾稳在发烧,走动起来也还撑得住,杜氏的心神就回到两个女儿身上。阿萱走不动了,杜氏背起小女儿继续走。

杜氏从家里带出来的几身旧衣裳,和杜二叔给的葫芦,都塞包袱皮里,包袱挂在顾文卿身上。

走累了,顾佑安脑子里一直想着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东想西想,埋头走了许久的路,走到太阳下山,走到她形如行尸走肉,今天的五十里地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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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咱们到驿站了。”

傍晚的风从路边的田野间吹过来,顾佑安模糊混沌的脑子清醒了点。

抬头环顾四周,前头就是驿站了,驿站后头是一座小山头,驿站前面是田地,田地远处一条河流在流淌。

流放的犯官及其家眷三百余人,驿站里只有两间屋子留给他们住。

这哪里住得下?差役才发话,身强力壮的立刻就往屋里挤,争抢着占地方。

屋里的位置占完了,驿站院子里也被占得差不多了。顾家一家五口除了顾文卿,其他都是妇孺病残,根本抢不过。

杜氏一看,也不费事了,背着小女儿去驿站后墙根底下占地方,好歹有一面墙挡风。

驿站里有干草,杜氏放下小女儿就跑过去前头求些干草,顾文卿也跟着去。

后墙根底下又来了几家没在屋里抢到位置的流犯,顾佑安连忙扶着顾稳坐下,把阿萱放在她和顾稳中间,父女三人占了好宽的地方。

“顾大人。”

顾稳靠着墙抬起头来,见是御史台的田御史,顿时苦笑:“我一个犯官,田大人取笑我不成?”

田御史也苦笑一声:“都是犯官,谁取笑谁?”

田御史名叫田清德,是个寒门出身的真君子。

这次太湖溃堤贪污案原本跟田清德无关,皇上借此连坐许多无辜官员,他气愤不过上书劝谏,皇上怒而找了个由头发作他,田清德就被流放了。

田清德跟着坐下,他长叹一声:“在其位谋其政,老夫身为御史本该劝谏皇上,触怒皇上被罚也是我该受的,可惜我夫人和我两个儿子,被我带累了。”

顾佑安抬头打量田家四口人,田清德和他夫人不到四十,身子骨还算健壮,田家两个儿子估摸二十左右的年岁,正值青壮,他们家这样的,应该能熬到流放地。

“田兄一家怎么没去驿站里头住?”

“我身子骨好,不怕吹夜风,就不跟别人抢了,后墙根底下睡着也清净。”

田清德幽幽道:“当今皇上以孝治国,明年开春就是太后的六十大寿,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大赦天下。”

“就算大赦天下,去了松江城后,我们一家估计也不会再回京了。”顾稳不惦记这事儿。

顾稳跟田清德处境不一样,虽两人都是流放,田清德只是出言不逊得罪了皇上,顾稳却是因支持其他人登基,把当今皇上得罪死了的。

田清德也明白,他轻叹一声:“我知你是正直之人,这次……我们家也是流放去松江城,路上有需要帮把手的,你只管开口。”

流放肯定吃得差,咬牙还能撑住,气候却难受得住。

昨儿才是中秋,晚上睡在屋外也不太冷,就是身体受累罢了。等过了山海关,入了东北的地界后,天寒地冻,那才是要命的时候。

艰难时有信得过的互相帮扶着,对顾家这小的弱的弱的顾家来说,真是求之不得。

顾稳感激地拱手道谢:“多谢您好心。”

田清德苦笑:“我也不算好心,就那么回事罢了。”

事情已经做下了,到这会儿,他再想反悔也不能了,只能这样了。

说话的工夫,杜氏和顾文卿回来了,杜氏放下干草道:“天气不冷咱们还能混着,等天气冷了只怕难过,咱们要提前打算。”

顾稳颔首,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顾文卿道:“娘,还是先想办法弄些药吧。”

顾稳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很显眼,一看就知他在病着。

顾稳咳嗽一声,咽了咽干热的喉咙道:“这里是离洛阳最近的驿站,咱们又是流犯,驿站里从上到下的官员不敢肆意,这药只怕难寻。”

“呵,那就不一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事情做不得?”

他们这一批人流放的匆忙,昨日皇上发作圈禁了他们,犯官家眷们大多没进牢狱,在家关了一日就被流放了。

像杜氏这样舍了脸皮哭求带两身旧衣裳的犯官家眷不少,其中夹带财物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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