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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她已过世,我遍处寻她踪迹不得,只能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人世。今日见到姑娘,倒似故人归来。”
隐娘:“既然已经过世,我又怎会是你口中的阿茵?”
宴云何瞧见虞钦眼眶逐渐泛红,可他仍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稳的语气开口:“我知道姑娘并非阿茵,只是在下有一事想托姑娘帮忙。”
隐娘好似深吸了一口气:“什么?”
虞钦垂下浓睫:“姑娘可否扮作阿茵,只需一会,我有些话一直想同她说。”
隐娘没答话,却也没走,亦不敢回头,生怕那二人察觉不对。
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却谁也没能拆穿她。
虞钦行了数步,最后克制停下:“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无用,没能护住你,你……不必原谅我。”
隐娘拢在身前的手,几乎要掐出血来。
她早已泪流满面,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七十六章
隐娘将唇咬出了血腥气,半天才哑声道:“我想,若她还活着,想来也不会怪罪兄长。”
说罢她匆匆离去,形容狼狈,近乎逃离。
宴云何刚追上数步,就被虞钦一把拽住。
虞钦指腹冰冷,细察甚至微微颤抖:“不必追了。”
宴云何回过头来,在发觉情形不对之时,他便后悔了。
是他过于自作主张,未能考虑到这二人的心情,以至于相认未成,反倒弄巧成拙。
刚才虞钦那话,便是他听了都觉得胸口一窒。他几乎能猜到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隐娘为救尚在牢中的虞钦,委身了当时参与此案的大理寺正。
然而虞家涉及的可是谋逆,区区一个大理寺正如何能插手干预。不过是趁火打劫,恶意哄骗。
虞钦从牢中出来,祖父狱中自尽,幼妹白茵被他所累,而后生死不明。全家上下,最后只剩他一人。
他那句不必原谅,哪只是对白茵说的,更是对自己说的。
便是这些年来,虞钦从未原谅过自己,所以他也不奢求隐娘的原谅。
宴云何按住虞钦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去温热那冰冷的指尖:“这事本就怪不得你,你也算为她报仇了。”
虞钦目光落在隐娘离开的方向,地上只剩散乱的足印,可窥见离去之人的心境。
见虞钦怔怔出神,宴云何咬了咬牙,将虞钦拽到了房内。
往人手中塞了个暖炉,宴云何絮絮叨叨地将这些年,他所知隐娘的大小事,尽数对虞钦说了。
虞钦听得出神,得知隐娘有本“黄金屋”,便露出笑意:“她自小如此,她娘亲不愿让她管帐,就自己偷偷学着打算盘。”
“阿茵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在东林书院那会,便时时逃学,祖父很生气,又不敢对她用上家法,罚她抄书,她便求到我面前来,好在我将她的字迹学得不错,也能糊弄祖父。”
宴云何听着虞钦的叙述,仿佛透过这只言片语,瞧见了那些年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若时间只停在那刻,没有发生后来的所有事,该有多好。
宴云何感觉虞钦的手逐渐回温,好似也从刚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忪了口气:“今日是我唐突,我不该这么做。”
虞钦却摇了摇头:“不,我很高兴……能知道她还活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这话不似作伪,虞钦仍然双目微红,却瞧着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畅快。
“那就好。”宴云何一直悬着的心,终究是落在了实处。
为了叫虞钦更开怀些,他道:“看来这些年我的银两也没白花,她那点私房钱,有一半都是我上供的。早知她是妻妹,就再给多一些了。”
虞钦哭笑不得:“你莫要胡言。”
“怎么胡言了,她也知你心仪我,”宴云何想到那夜隐娘说的话,不由安慰他道:“她是真的很挂念你,想来是有苦衷,所以才不敢与你联系。”
皇城司内部不似锦衣卫,虽皆为官身,可皇城司挑选人才,只看能力,不计过往。
要入皇城司当亲事官,除了像方知州那样本就出身世家,身有官职的人,还有很大一部分,不乏是三教九流之人。
为了约束这类人,条约也相当苛刻。
隐娘该是签了皇城司最严厉的生死契约,自此只是皇城司的亲事官,不再与过去有任何联系。
虞钦渐渐回神,脸色微变:“她在何处任职?!”
宴云何不似刚才那般轻易地将隐娘之事全盘托出,而是闭紧了嘴巴。
虞钦猛地站起身来,宴云何立即将人拦腰抱住:“你要去哪?”
“去查。”虞钦干脆低落地抛下这两个字,便要掰开宴云何的手。
“你先等等,你冷静一下。”宴云何慌了。
虞钦盯着他:“如果只是普通的女官,你不会不敢说。”
宴云何咬牙:“我只能说她的官职,你便是查,也查不出来。”
虞钦额露青筋:“是皇城司。”
宴云何闭上眼,他就知道,只需要给虞钦一点线索,这人就能立即猜出。
他知道虞钦是成景帝的暗线之时,都这般生气。
虞钦若是知道自己唯一的亲人进了皇城司,该是何等心情。
他怕虞钦当夜便杀进皇宫,大逆不道地弑君。
“你也知她的能力极强,便是在皇城司,也无人敢小瞧了她。而且她不需要出危险的任务,比你想象得要安全许多。”宴云何语速极快地说道。
虞钦脸色却瞧着更差:“她不只是亲事官?”
隐娘身居要职,似这种情报机构,知道得越多,就越难脱身,除非是死。
冬狩将至,这时不能闹出任何岔子。
“寒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宴云何面色微凝:“就像我没办法阻止你,你也阻止不了她。”
虞钦好似一瞬间被抽光了所有气力,他不再挣扎,仿佛明白了什么。
宴云何:“她是你妹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的脾性,她又为何这么做。”
……
严公公不疾不徐地殿内引路,隐娘随在身后,面色过于苍白,倒显得那双泛红的眼圈颇为吓人。
隐娘听严公公说,成景帝已经歇下了,本想离去,哪知不多时有内侍行出,喊她进去。
成景帝穿着明黄色的中衣,身上简单披着一件外套,并未束发,眉眼还带着倦意。
瞧见隐娘,便伸出手冲她招了招:“不必行礼。”
严公公适时退下,隐娘上前数步,而后低下头道:“陛下,兄长他好像发现我身份了。”
成景帝饮了口浓茶醒神:“你今日不是去了永安侯府?”
隐娘抿唇:“宴大人只说让我去见见侯夫人,可宴席过后,兄长却在后院等着我。”
成景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