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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

若是以往,她的哥哥定会笑眯眯地伸出手,宠溺地轻揉她的发顶。

但如今。

她与兄长身在深宫,举步维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传入李彻耳中,成为兄长的催命符。

卫嫱不敢与他太过靠近。

少女吸了吸鼻子,朝他轻轻点头。那眼神中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看得卫颂又一阵心疼。

对方垂下眼睫看着她,不知是在想什么,沉默了一瞬。

她便率先同阿兄打着手语道:

“哥哥此去珵州,可有替阿嫱带回那些东西?”

兄长抬起头。

他眼底情绪闪了闪,终是掩下面上神色。

“嗯。”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

那是一张开过光的符纸,自从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卫嫱便一直在闺房中供奉着一樽玉佛。每每晨起晚睡,她都会对着那玉佛拜上一拜,或是愧疚,或是忏悔,或是以求心安。

兄长四处游历。

每至一处,卫嫱都会拜托兄长,去各地的圣庙,求一张超生符纸。

既是小妹叮嘱,卫颂自然十分上心。哪怕眼下他心中有许多不愿,可还是当着她的面,取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符纸与平安玉。

卫嫱小心翼翼接过。

她为李彻祈福了三年,千余天。

如今他并未身死,这些超生符纸定然是用不上了,可那得圣僧开光的平安玉,可是既保逝者,也护生人。

平安符还有用。

她手指纤细,将平安玉符收好。

即就在此时,迎面忽尔一道冷风,那凉气瘆瘆,竟扑打得卫嫱眼前黑了黑。少女紧攥着玉符,胳膊又猛地被人扶住,身前一道力,让她倚靠在兄长肩膀旁。

卫颂紧张地扶住她:“小妹?”

只差一点,她眼前一晕,就要如此摔下去。

对方有力的手指攥握住她的手腕,忽然间,男人面色一变。

卫嫱站稳,缓了少时。

待再抬眸时,只见兄长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下,面色变得十分苍白。

“怎么了?”

她打着手语问他,“兄长?”

对方的神色忽然变得极复杂。

他紧蹙着眉心,再度抬起她的胳膊,右手两根手指并着,朝她脉息间探去。

风声簌簌,兄长眉目间神色愈发凝重。

看得卫嫱也一阵胆战心惊,止不住地心想着。

完了,自己可是染什么怪疾了。早知晓这般她每日便不睡这么晚了,她一定养好身子,呜呜呜呜……

兄长攥紧了她的手腕。

这一道力,他几乎是下意识收紧,卫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兄长又沉默少时,终于开口道:

“等我,给你开一副药方。”

[什么药?]

她眨了眨眼。

兄长抿了抿薄唇。

少时,男人面上恢复了些血色,虽如此,他的言语仍有些许艰难。

“……”

“安胎药。”

“轰隆”一道雷声。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忽然又猛地黯沉。

冷风簌簌,这一场雨似要落下来。

回到浣绣宫,卫嫱失魂落魄。

见她肩上淋了些雨,月息忙上前为她换了件干净衣裳。小姑娘声音柔软,满带着关切问她:“阿嫱……阿嫱,你怎么了?”

她的面色怎么这般难看?

少女紧攥着手中的平安玉符,坐回到桌案旁。

兄长的话猝不及防地于脑海中炸裂开,这一路上,卫嫱百思不得其解。每每承恩之后,李彻都会给她灌一碗避子汤,后来她虽会催吐,还会服用月息为她熬制的补药。

她原以为,自己已被伤及根本,即便是催吐,即便是疗补。

也很难会怀上龙嗣。

但这个孩子,还是来得太过于突然。

突然得,令她神思恍惚了一瞬。当这个孩子真正要来到她身边时,她却有些犹豫了。

天气愈发阴冷,冬雨绵绵,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台上,叫人身形好一阵瑟瑟。

月息点燃了盆中炭火。

卫嫱低垂下湿漉漉的眼睫,无助看着手中的玉符,手指一圈一圈缠过流苏穗子,也将她心头缠绕得心如乱麻。

她忍住干呕之感,在心中问自己。

她当真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卫嫱承认,一开始,她确实是想要母凭子贵,借着身怀龙嗣,摆脱这受人摆布的命运。

可如今——

少女右手轻轻抚上小腹之处。

如今她与月息挤在这小小的屋舍中,寒冬腊月,因炭火不足而冻得发抖。

而腹中孩子的父亲,高居那龙椅之上,阴晴不定,冰冷无情。

她不讨得他父亲的喜欢。

倘若她真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了。

他们二人当真能过得比现在这般好吗?

他的父亲,会喜欢他吗?

李彻近来对她的态度是比以往好了些,可除去龙床之上的缠.绵,对方对她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自那日宫宴后,有臣子往宫中塞了几位貌美如花的女子。李彻并未拒绝,将她们在后宫安置了处宫殿、用月钱好好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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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朝后宫走,唯有金妃时常在金銮殿中走动。

有一日,卫嫱见着,金妃来到殿中,也为李彻送了只自己亲手绣制的香囊。

在她满是期待的眼神里,李彻将其系在衣带上。

从那天以后,她缝制的梨花香囊不见了。

第20章 卫嫱侧立在龙椅边,看着男人腰……

卫嫱侧立在龙椅边,看着男人腰间衣带出神。

以至于李彻唤了她三声,她才猛地一抬头。

对方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研墨。

少女玉手纤纤,乖巧取过那墨条。她的力道轻柔,一寸一寸,磨得很细致。

光影渐渐,落在她指节处,愈衬得她手指纤细干净。

终于,李彻看出她心不在焉。

他问道:“怎么了?”

湿雨打过窗台,风铃之上,落了几声轻响。

她眼底夹杂着思量,忽然自袖中取出一物,低下身。

[奴婢斗胆。]

李彻低头瞧着,并没有拦她。

卫嫱伏身半跪在地上,攥握住平安玉符往男人腰间比划了一下,而后抬起头。

[可以……系在此空处么?]

言罢,她又似是生怕对方会拒绝,忙打着手势。

[圣僧开过光,保平安的。]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一双杏眸柔和,带着期许,又带着忐忑。

窗外的光影带着丝丝离离的雨雾,轻柔入户。

落在男人身上,看着她的手势,李彻的喉结动了动。

见李彻并未阻止,卫嫱笑了笑,她又凑上前,小心将玉符系在皇帝明黄色的帛带之上。

纤瘦的手指绕着细细的绳,于那衣带上缠绕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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