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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之间不就这么个道理,总有一方要忍让多些,付出多些。

沈檐修当初迁就自己太多,现在轮到陆祈绵多顺从他些也正常。

但……

“除了吃饭,我们还有工作上的一些事要谈。”陆祈绵对他连大声都做不到,顿了顿也只是略带委屈说:“沈檐修,你不能这样。”

沈檐修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而幼稚的笑,明知故问道:“哪样?”

沈檐修的语气不容置疑,像一槌定音宣判裁决的法官。

“我说不行就不行。”

蛮横不讲理,这样的沈檐修让人陌生。

陆祈绵表情都凝固了,睁大的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淡色的唇瓣微微张开,极力想说些什么,但又半路哽住。

沈檐修是故意逗他的。

虽然读书的时候陆祈绵就性格软,话也少,但在沈檐修面前,也是爱笑爱闹的。

几年过去,陆祈绵沉闷不少,身上总郁结着一团阴霾。

而沈檐修,经历失而复得后,多了一些恶趣味,劣根性总让他去逼迫陆祈绵做一些选择题。

这些完全没必要,甚至略显低级的事,在得到陆祈绵确切回答时,却令沈檐修愉悦。

沈檐修慵懒靠在真皮座椅上,故意道:“出去后就不能再回来了,陆祈绵,你还想出去吗?”

说完,沈檐修安心等待他撒娇卖乖,或者嘟囔反驳。

出乎意料的是,陆祈绵只平静说了句:“我知道了。”

他眼底藏不住失落,暗淡的瞳孔如熄灭的烛火。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想继续画了……能挂断视频吗?”

沈檐修姿态放松地坐着,听后下意识坐直。

他清楚地看见陆祈绵逃避自己的眸中泛着水光,那隐忍的悲伤,虽隔着屏幕,仍刺痛了沈檐修。

视频挂断后,书房陷入死寂。

陆祈绵呆坐在画板前,他一边想,该如何跟潇潇道歉自己爽约的事。

一边又难过,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出院时医生开的药,所剩无几。

待到病情加重到需要二次化疗时,他怎么都不能留在这了。

——出去后就不能再回来了!

沈檐修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病魔带来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折磨着陆祈绵。

他蜷缩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四周好像暗下来了,瘦削的肩膀,控制不住发抖,控制不住落泪……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像劈开黑暗的闪电。

专属于沈檐修的轻音乐如救命稻草,重新给了陆祈绵希望。

“陆祈绵。”沈檐修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不少,“我开玩笑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你不愿意可以说出来,你没必要这么怕我。”

沈檐修感到无力,为什么自己跟陆祈绵的相处方式会变得极端?

强烈的掌控欲近乎病态,会因为陆祈绵不够听话,不够相信自己,而止不住凶他。

而陆祈绵又为什么会敏感成这样,连玩笑话都分辨不出……

他表哥说,陆祈绵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其实沈檐修认为他说得不全,自己应该跟着陆祈绵一起去才对。

陆祈绵迟迟不开口,沈檐修在沉默中听见他很轻很短的泣音后,心里闷闷的,“陆祈绵,你是在哭吗?”

可能自己对陆祈绵真的太差了,才让他哭都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哭。

陆祈绵咬住下唇,将呜咽声咽回喉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没……”

他有意遮掩,沈檐修也没拆穿他拙劣的伪装,只是轻声叮嘱:“早点回来,别忘了门禁。”

夜晚漫长,挂断电话后,沈檐修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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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祈绵重逢至今,这是两人第一次晚上没睡在一起。

沈檐修甚至将一些需要出差的事交给手底下的人。

他拒绝了很多聚会,总给自己找借口,因为陆祈绵太缠人。

实际今夜沈檐修才看清,有戒断反应的是自己。

他想起几小时前,林雍霆在书房里的提醒:

“公司的事交给你,我一直很放心,但儿女情长的事,你该有分寸。”

“别损失公司的利益。”

林雍霆还说:“如果决定好就是他,之后找时间带回来。”

“家里人为你担忧了太多年,别让他们再提心吊胆,为你操心。”

翌日上午,陆祈绵出门时,特意找花店给潇潇编辑订了束花。

他大学快毕业时就跟在对方手底下,至今快三年了。

那时陆祈绵穷的房租都难以支付,他太缺钱,别人约稿给多少价他都肯画,没日没夜,为了赚钱,那段时间眼睛都快熬出问题了。

直到遇见潇潇,对方很满意他的画风,便私信陆祈绵,要不要签约来自己这边。

陆祈绵当时还以为他是骗子,完全不理人,也亏得对方有耐心,又找了好几次,陆祈绵才放下戒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潇潇也算陆祈绵的伯乐了。

不光让陆祈绵收入渐渐稳定,也会关心陆祈绵的日常生活。

陆祈绵一直很想感谢他,但可惜之前在国外一直不方便。

这是多年来,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时间太匆忙,陆祈绵只能去花店选一束鲜花。

他没想过这位线上认识多年,叫“潇潇”的编辑,居然是一位男生!

陆祈绵人都傻了,“你,你是男生啊?”

对方反问:“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女生啊?”

“你的头像……”

“那是我喜欢的动漫女神!”

穆潇比陆祈绵还高一些,穿着休闲装,背着双肩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话也很温柔。

巧合的是,他给陆祈绵也带了一束花。

穆潇性格活泼,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他却一点也不尴尬,“小云,国外饮食差,可你回国也有段日子了吧?怎么还没吃胖,这也太瘦了!”

陆祈绵的昵称叫“七斤棉花云”这么多年,对方一直称呼陆祈绵小云。

乍一下在现实生活里听见别人这么喊自己,陆祈绵还挺不习惯。

陆祈绵定的餐厅是沈檐修之前带他去过的。

他鲜少出门,也不知道有什么特色,只能效仿沈檐修。

“这家不便宜吧?”穆潇知道陆祈绵的经济状态不算好。

陆祈绵笑了笑,趁着还没上菜,提起画完这一季就停笔的事。

“我这样算违约吗?”陆祈绵不确定地问:“如果违约,大概要赔偿多少?”

穆潇有些惊讶,他入行后接触的画师也不少,但陆祈绵绝对是最省心的一个。

勤勤恳恳画画,从不拖稿,从不敷衍,从不拉帮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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