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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岸潮笑了一会儿,也不回答,径直下了车,游辞懵懵地看着他,直到车门打开,那人站在外面。
“下来,抱抱。”
他们又在楼下抱了十分多钟。
游辞起初不愿意,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又肯了。感受到怀里的触感越来越软,闻岸潮抚摸着他的后背,很轻地问话:“困了?”
游辞迷迷瞪瞪地答:“嗯?”
闻岸潮揉揉他,松开,拉着手说:“送你回去。”
还没走出两步,游辞就挣掉了,很倔地拉开距离,自顾自朝前走。
闻岸潮在原地看他一会儿,然后抄着兜跨了几步跟上,问他:“那我得问问你,按你那个顺序——现在应该到哪一步了?”
游辞硬邦邦道:“牵手。”
闻岸潮听了就笑,停下来,叫他的名字。
游辞软绵绵又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对方似乎真的不会跟上来了,就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醉红着脸看他。
“我跟你道歉。”
月光拂在闻岸潮的肩上,白衬衫领口微敞,西装裤笔挺,他像是刚从一场晚宴抽身出来。领带已经解了,衣袖卷到手肘,手本来垂在身侧,然后慢慢抬起。
“以后,按你的来。”
游辞一愣,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顿时有些空落落的,抬眼看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把手递了过去。
结果刚碰到,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
他脚下一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岸潮从台阶上揽进了怀里。对方先是在他掌心上轻轻一捏,接着低头一口亲在他嘴上。
不是那种随便碰一下的急躁,而是带着点气息交缠的的亲吻。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抱得死紧。
闻岸潮的手扣在他背后,游辞脑子一空,全然失了主见,竟也悉听尊便。
晚风、凌晨的街灯、爱和亲吻,还有他,一同降落在游辞的生命。
*
回去以后,游辞发消息给闻岸潮:【我没答应你】
也没说答应什么,但闻岸潮似乎明白,回了句:【好】
齐天:【大妈】
游辞:【忙死了】
齐天:【你忙什么】
游辞:【有人老黏着我】
齐天:【?】
齐天:【你秀个der】
游辞把头埋入枕头里闷笑。
*
第二天,闻岸潮去看了父亲。
探监的流程和平日一样,隔着玻璃,彼此坐下。
闻兆这天精神状态不错,穿着监所的蓝色短袖,眼神明亮,甚至有些意气风发。
闻岸潮说:“我昨天去老会所了。”
闻兆一愣,随即呵呵地乐:“你三叔还在那干呢?生意是不是不错,我看那个地段当年就不该卖给他!”
闻岸潮没有打断,微微颔首。
他从律师那听说,听证后合议庭倾向认定“自首情节不够成立但协查作用显著”,只要后续执行表现好,无期减为二十年是有希望的。
“那谁说,你们律师说得有条有理,后面也许真能出来?”闻兆眼里有一丝渴望。
“可能,”闻岸潮答,“但不是快的事。”
对方点点头,半晌才问:“你妈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
闻兆点点头,没有追问。
沉默落下几秒。
又是他父亲主动:“你小时候,我老带你去……不好。喝酒、听胡话,那时候你才十来岁。”
闻岸潮神色没什么波动。
“还好你后来也没染上那些——抽烟也不怎么抽,人干干净净的,日子过得正。”闻兆嘴角有些得意,“你妈有福。”
闻岸潮绕过这个话题,只说:“那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挺好,出乎我意料的好。”
闻兆好像没懂,又好像懂了,有些讪讪地提起一件事:“那什么……就是那个APP。”
闻岸潮:“嗯。”
闻兆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人运营吗?”
闻岸潮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在监狱里被磨平棱角的闻兆挠挠头,用憨笑装傻,假意不需要生为人父的尊严:“揶揄你老子!”
闻岸潮微微靠后,手肘支着桌沿:“当然没找人管,当时公司和你出问题,我得处理大人的事。”
说完,又像是随口补充:“不太有空玩亲子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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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兆噎了一下,脸上仍挂着笑,但神情缓了几秒。他试图挽回那点轻松,低头划着桌面:“不是游戏,嗨呀,你看你,老是误会你老爹,我是真……想多知道点……”
没有任何回应,闻兆败下阵来,窝囊地说,“那是我……不懂事。”
“没事。”闻岸潮道,“很多人都不懂。”
空气顿了一瞬。
闻兆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我现在天天抄佛经,听说能修心。”
闻岸潮嗯了一声:“挺好。”
闻兆想和狱警打招呼,把这张佛经送给儿子,但看了眼闻岸潮,最终没有说出口。
快要结束时,父亲又问了一句:“你妈……是不是瘦了不少?”
“她还好。”
“那你回去跟她说一声……就说我知道了,当年是我混账。”说到这,他偏开脸去咳了一声,“还有你……”
闻岸潮打断道:“那你记住就好。”
探监时间到,电话那头传来“请结束通话”的机械声,闻岸潮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和他父亲隔着玻璃,点了下头。
对方缩头缩脑地,也缓缓朝他抬抬手。
*
晚上回来,游辞的手机就开始响。
是闻岸潮的视频电话。他至今仍有些不敢相信。
犹豫着,还是接了。
闻岸潮似乎刚到家,画面抖动着,声音也模糊不清:“在做什么?”
游辞屏住呼吸,嘴上还是很硬:“你给我打视频干嘛?”
闻岸潮:“想你才给你打视频,一有时间就给你打视频。”
游辞没话说了,傻乎乎地发呆。
那边画面终于稳定,闻岸潮坐下来,长吁一口气。
游辞问他:“你今天干嘛去了?”
闻岸潮没回答,而是望着他,忽然出声:“你背后那是什么?”
游辞转头,一眼看到床头搁着的东西。
他迟疑了一下,最终拿过来对着镜头举了举——是一个保鲜袋包着的半边白色骷髅面具。
闻岸潮挑了下眉:“你不怕做噩梦?”
游辞皱眉,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你再看清楚。”
闻岸潮眯着眼盯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是那个?”
是他去年在Twilight戴的面具。
那时游辞去找他,走的时候他顺手摘下来,塞给了游辞。
闻岸潮也不语,只是对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