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9


不是项目的。”

闻岸潮肩膀一松,卸下点力气——真不好糊弄。果然。

游辞没好气道:“最近在上庭吧?还在这陪我溜弯儿。”

就这么走着,到下一盏路灯,闻岸潮弯弯眼角,认栽地笑笑:“我还能说不是?”

游辞闷声道:“你说还是不说?”

“先吃点东西。”他加快脚步,在前面道,“走。”

游辞慢了半拍地迈步,用距离表达抗议。

夜市入口挂着各种五彩斑斓的牌子,人群混杂,铁板的滋啦声、汽水瓶开启的“啪”响,还有谁家的孩子在追气球,拽得大人东倒西歪。空气里有烤鱿鱼、炸串、糖油粑粑混杂的味道,一锅一摊地沿街铺开。

闻岸潮一边挑,一边问:“吃吗?”

游辞下意识摇头,但闻岸潮用胳膊肘他:“什么味道,你说。”

闻岸潮个头高,在这里都得低着头,游辞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在烟火气的日常里,只感到释然和知足。

——不可以吗?

游辞说:“香辣吧。”

他不太习惯这种油腻味。

结果闻岸潮已经买了六七串,还夹了两份煎饺和一袋热豆腐花,一路拎得满手。

“你真吃这个?”游辞惊讶于他的认真。

闻岸潮把一串鸡软骨递过来:“咱们去年第一次见面,就在家贴着塑料桌布的小馆子里。”

游辞当然记得:“唔……”

闻岸潮:“我吃得比你快。”

游辞手还是伸出去接了。

他们站在一棵树下,背后是炒面的锅勺敲击声,面前铁板章鱼丸在冒泡。油烟味混着香料味,夜风一吹,熏得人微微发热。

游辞很快就说:“不吃了。”

闻岸潮:“你都没怎么吃。”

游辞:“我吃很多了。”

闻岸潮:“吃什么了?自己说说。”

游辞底气不足:“四个煎饺……”

闻岸潮:“三个半,后面那半个我替你吃完的。”

游辞:“……还有两个串儿?太咸了……真不是我不想吃……”

闻岸潮笑笑,夹了一块煎饺,放嘴里慢慢嚼着:“小时候我爸偶尔带我出来吃摊,那会儿还没有夜市,小贩都躲在弄堂尽头。他掏出一把散钞,数着说,今天可以吃一碗粉,蛋要加的话得看老板肯不肯送。”

每个字都是从旧记忆里拿出来。

“我那时候不怎么喜欢他。他说话粗,脾气大,没耐性,家里就是他的厂,谁也别吭声。但他也会在某天早上突然开车送我上学,在副驾上放一包我妈不让买的辣条。”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豆腐花,“我妈总说路边摊不卫生,他就偷偷带我来,说他特别喜欢这些,我也得跟着他喜欢。”

游辞问:“你那时候觉得不干净吗?”

闻岸潮想了几秒,从一堆久远的碎片里拣出答案:“小孩子,只觉得新鲜,好吃。”

游辞眼睛一眯,指指他下巴:“你这儿。”

闻岸潮随手一抹,擦偏了。又来一次,还是差了点。

游辞嗤笑一声,伸手要帮他擦,就要碰到——戛然而止。

两人对视一瞬。

闻岸潮没躲,也没动,微微垂着眼,看着他。

游辞将手收回来,移开视线。

闻岸潮抹了把那个位置,继续说:“有一次摊主多给了颗卤蛋,我当场就吃了。他瞄了一眼,低声跟我说:‘这回你赚了,别告诉你妈。’”

风吹起远处糖画摊边的龙须糖,周围是喧闹的市井、蒸汽、人声,唯他们站在这条树影交错的小巷口,被时光单独留下。

“他一直不像大人,喝醉了爱吵,偶尔做点这种带我出来吃摊的事,就算作补偿。”

闻岸潮的声音逐渐被淹没在树影和灯火里。

这样的人,粗俗、不堪、冲动,错事做尽。他是个坏脾气的暴发户,一个蹩脚的丈夫,一个没人愿意替他说话的罪犯。不配拥有的他全得过,得到了又全弄丢了。

他的父亲——在一审被判了死刑。

而今天,闻岸潮接到了律师的电话:

“闻总,刚结束——判决出来了,确实改了。”

“无期,不得减刑、假释。”

“主犯认定没变,但法官采纳了我们提出的三条核心异议——第一,资金池结构归集路径缺乏明确走账线;第二,部分虚开发票责任人身份未查清,合议庭认为有合理怀疑空间;第三,他确实协助追回了部分关键账目,对查处外围账户、甚至帮助锁定两个同案嫌疑人起了作用。”

闻岸潮:“检方意见?”

律师:“不追死,换取协查支持。你之前交给我的那份担保关系图,起了决定作用。”

他顿了顿,语气微微放缓:

“说到底——他背后那几家招标平台,没人希望被拖下水。”

闻岸潮捏了捏眉心,低声道:“他知道结果了吗?”

律师:“还没告诉他。我等你一句话。”

他声音更轻了些:“他配合得太老练,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要看你这边能不能撑下来。”

回忆到这里,闻岸潮还在那通电话的余音里,身边突然传来句轻声:“你发什么呆?”

游辞咬着煎饺偏头看他:“然后呢?”

他的下巴边也沾到了酱汁。

闻岸潮看着那点颜色。

伸出手去。

指腹轻轻擦过游辞的下巴,把那点酱汁带走。

游辞没动。

“然后,”他看着游辞,“然后……然后。”

重复几遍,手收了回来。

夜也静。

第87章 旧账

然后呢?

游辞没有追问,闻岸潮也没有再答。

那晚他们漫无目的地溜达,聊天聊地,聊东聊西,就是不聊那个“然后”。

游辞心里其实有猜想,但他现在既在意又无所谓了。

最后闻岸潮送他到公寓楼下,就和他曾经梦到的一样,只不过这次他没有骑摩托。

闻岸潮抬头仰视着游辞的房间,忽然嗅道:“咖喱?”

游辞却说他那爱做咖喱的邻居早就搬走了。

闻岸潮略诧异:“什么时候?”

游辞:“四十八天以前。”

离开他以后,游辞开始对日期变得敏感,但他完全不想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闻岸潮摸着下巴:“我产生幻觉了?”

这幻觉很有意思。

游辞避而不谈,只说: “再见。”

闻岸潮道:“等等。”

确实是他说的,不过声音不高。游辞下意识提速,负气般想逃离。闻岸潮似乎在后面笑了。

他以为对方会追上来,但竟然也没有。

等他到了家,从楼上气喘吁吁地往楼下看,闻岸潮还在路灯下,一手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