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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余,估摸着还能剩下一筐多。等到开春,炭火就不值钱了,卖都不好卖出去,至于放到来年,炭火受潮,烟大,卖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便多接济一些好了!
能帮到徐家,间接也是帮到穷苦百姓了。
元娘换了个大点的挎篮,往里头装木炭,几乎都要溢出来。她双手使劲拎起来掂了掂,少说也有三十斤,也便是两秤。
这可不少呢,阿奶是秋日采买的,比正常冬日还要便宜一些,一秤是十文,但如今米价炭价疯涨,一秤竟然可卖六百文,就算省着些用,一日只烧三个时辰,一秤也就够四五日罢了。每日的工钱全都在炭火上,还有吃喝租赁,简直是要逼死人。
若是多囤一些,恐怕就发达了。
元娘不是没有和阿奶提过,但王婆婆说了,如此一来,和囤积居奇的黑心人没什么两样,她们家不挣这笔财。何况,她们身后没有靠山,万一惹人觊觎,或是激起民愤,横财也只会变作催命符。
有先见之明,能揣摩局势不是最厉害的,难得的是能坚守本心,不被暴利蛊惑。
元娘装满挎篮后,想了想,又往上盖了块麻布,遮住里头的样子,这才走出库房,重新掩门落锁。
她从小门出去,敲响徐家的后门。
走前面的正门就太醒目了,现今都以小心为上,医铺那边人太杂了,要是一不小心露出些什么,惹了眼,总归不好。
元娘站在徐家的小门前,敲了好一会儿都没人开门。
许是太忙了?
她把挎篮猛地卸下,放在地上,一手搭在肩上,原本提东西的手抡圆转圈,松松肩颈。她的目光随意扫过小门,触及久晒而干裂的漆,不由得想起往年的时候,临近过年,巷子里的人家都会重新上漆,排队去买对子贴上。
今年没人敢张扬,尤其是前不久闹腾的那一场,都怕自家光鲜了叫闲汉盯上。
元娘摇摇头,搓了搓勒出红痕的手,暗自叹气。
也正是这时候,门呀吱一声打开了。
“是元娘啊!”
熟悉的热络嗓音,都没看清元娘是来干嘛的,就招呼她进去坐。能这么热切的,整个徐家也就是惠娘子了。
而今家家户户日子都没那么好过,惠娘子身上的衣物也都是半旧的棉布衣,颜色灰扑扑的,头上梳的依旧是包髻,却一件首饰也没有,只戴了对纯银刻春燕回巢的耳坠子,袖口也都挽起来,显然是为了方便做活,袖缘还沾了点草药沫子,想来开门前她正在用铡刀切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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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哦呦,等的久了吧?你瞧瞧,肩上都是雪。”
元娘乖巧摇头,浅笑道:“不会,是今儿雪太大了。”
“对了!”元娘忙把来意说清楚,“我家阿奶喊我来换些淮山,家里好炖汤。”
惠娘子注意到地上的篮子,虽然挡了粗布,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但她贯来爽利会做人,大手一挥,拉着元娘就要进去,“诶,些许淮山罢了,哪还要换?这不是寒碜婶婶吗?”
元娘不接话,只一味乖巧无辜地笑。
“阿奶吩咐的,我也只是照做,婶婶要是不收下,回去阿奶怕要骂我呢!”对上长辈,元娘从来扮乖演巧,有什么也都是推到长辈那去。这招万试万灵,一般自己说了以后,对方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果然,惠娘子闻言只是嗔怪,“你阿奶样样都好,唯独是为人太周到,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哪至于这般客气!”
说是这么说,惠娘子还是收下了,她推元娘的肩膀,让元娘进去,自己去提篮子,提起来的时候,还讶然了下,“好生重!”
但元娘还在跟前,她怎么也不至于当面翻开麻布瞧是什么,那可就太失礼了。
惠娘子把人迎进后院,在前边药柜翻了个瓷罐子,用木片剜了些黑色膏体,又用热水冲开,递到元娘跟前。
“快尝尝,新制出来的饮子,里头放了乌梅、山里红等,本是治胀气消食用的,但你们这些小娘子都贪爱它酸甜的滋味,没少有小娘子来买。”
元娘捧起碗饮了一口,里头应是加了蜜,热水一冲,酸味特别明显,但酸后是更为剧烈的甜,叫人忍不住一喝再喝。不知不觉间,碗就见底了,手也热乎起来,身上暖洋洋。
惠娘子见元娘喜欢喝,也很是大方,直接把一整罐都塞进元娘怀里。
元娘连连摆手拒绝,“婶婶,这哪使得,阿奶知道了要骂的。”
“不会,你只管说是我给的。”惠娘子是长辈,推搡东西最是有经验,半点不给元娘推拒的机会,硬是塞给了元娘。还没有等元娘多客套一会儿,徐大郎喊人的声就传来,惠娘子便去忙活了,让元娘自便。
元娘一手抱着罐子,目光左右巡视,她想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徐承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徐家人拘着徐承儿,她还闹,最近是真的没什么动静,乖乖待家里。
好在之前非要给徐承儿定的婚事是退了。
奈何铺子里人太多,学徒们忙得只能看见残影,元娘左右转悠了一圈,才在窗下看到徐承儿。
她正在低头帮人敷药,是日前被烧伤的百姓,那手臂上烧出的水泡全黏在一块,混着水贴在皱巴巴的皮上,溃烂的很厉害。
汴京有惠民药局,那是官办的药局,也是在免费施药,奈何伤者实在太多。
元娘只遥遥看着那伤口的模样,便知道味道不大好,但徐承儿依旧屏气凝神,脸上看不出丝毫嫌隙之色,专心致志地上药,甚至温声宽慰。
这样的徐承儿,与往日见到的截然不同,沉稳、自信、平和,身上透出和徐家阿翁治病救人时如出一辙的令人心安的气质。
窗外的光线打在徐承儿脸上,渐而升起的暖阳泛着黄色光晕,烫金的光披绕在她的脸上身上,如镀了层金,能看见脸颊淡淡的绒毛,却显出几分寺庙塑像的宁静神性。
元娘一时有些看呆了,但很快,她注意到别的人,与她一样看呆的人。
无比熟悉的面容。
正是此前推拒婚事的文修。
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
正当元娘疑惑的时候,徐承儿已经清好了伤口,转头寻药恰好看到文修,她没有往日的好颜色,有些不耐道:“文相公若是喜好做塑像,不如归家去,医铺中忙碌得很,怕是容不下您这尊神。”
她用词不是相公,便是尊神,听着是敬称,实则都是挖苦。
元娘很了解徐承儿,知道这才是徐承儿不高兴时的真实样子,看来她是真的完全把文修抛之脑后了。
这样也好。
当元娘如此想的时候,却意外发觉文修并未恼怒,他巴巴的将药瓶递送到边上的桌案,再一脸诚恳的同徐承儿致歉。
元娘敏锐的嗅到一丝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