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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她娘更叫人生厌,哪有娘亲会这么偏心的,半点不向着自己女儿。”

平日元娘没少听徐承儿家乱七八糟的官司,但今日可不成。

元娘看了眼旁近,直接把徐承儿给挤进屋里,急急道:“那些都不重要,文修,文修你记得吧?今日,唉,太长了,我不好细说,总之,他现在在我家,正被阿奶招待呢!”

元娘把徐承儿按在凳子上,弯着腰,认真同她叮嘱,“你快些梳洗,我得出去买茶汤,一会儿你在小门前等我,我带你去偷瞧文修。你之前不是总念叨人得多见见,多琢磨他的言行,才能看出端倪吗?这可是个好时机,万不能错过了。”

说罢,元娘就要下楼,临推开门前,她还回头重申了一遍,叫徐承儿千万不要忘了,梳洗得快一些。

得了徐承儿的回答,元娘这才火急火燎跑出去。

没法子,在徐承儿这耽误的时候,都得自己想办法补回来。

否则,一会儿回家,少不得要挨阿奶的训。

好在元娘自幼干农活,上山下地样样皆行,有一副好身板,虽是跑得累了些,但也没怎么喘气。换成一些仕宦高门的小娘子,只怕便是走这么些路,回去都要脚疼。

元娘回到巷子里的时候,恰好徐承儿也风风火火赶下楼,到了小门前。

时候太赶,徐承儿顾不上打扮,简单梳洗后,用红绳绑了最简单的双垂髻,连朵绢花都没簪,衣裳也是昨日穿的,夹衣的上襦,长春花色的粗布裙儿。

虽是粗布裙,但裙边自己绣了点从于娘子那学来的花卉样子,一水的迎春花坠满裙尾。

徐承儿随她娘,称不上美人,但行事大大方方,圆脸爽利讨喜。

又兼是最好的年岁,由大好春光赋予的俏丽明快,所以即便不施粉黛,也有股干净俊秀,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元娘拉着徐承儿到自己家小门前,她自己先偷偷往里头瞧,隐约能听到点说话声,她动作小心,弯着腰,猫着身子,一手扶墙,往里头望。

元娘蹲在窗户下的墙那,悄悄仰头往里望,果然他们都在堂屋里被阿奶招待着呢,想来是注意不到外面。

她这才屈下身子,头朝小门,招手做了个进来的动作。

徐承儿也跟着蹑手蹑脚进来。

她们俩的姿势实在好笑,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了,跟在旁边,歪头疑惑。

元娘和徐承儿走动,小花也跟着踩地。

与她们相比,小花才是真正走动毫无声音的,所以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等等她们,顺带舔舔粉色肉垫。

好不容易两人进来了,王婆婆似乎要出堂屋,元娘赶忙冲上去,恰好与王婆婆撞个正着。

王婆婆膀大腰粗,稳得很,倒是元娘差点踉跄摔了,还得靠王婆婆扶住。

“你真是,买个茶汤慢吞吞的也就罢了,走路还这般毛躁,摔了怎么办?”

元娘扯着嘴角,强行嬉笑,她咽了咽口水,纵然里头几个男子都往外瞧了,她还要努力一惊一乍,尽量为徐承儿打掩护。

“啊!”

“茶汤不会洒了吧。”

“咦,阿奶!”

她声音很大,而且忽然便是一个重音,方才窜进来没把王婆婆吓到,现下倒是时不时把王婆婆唬了一跳。

就在王婆婆以为元娘要说什么要紧事的时候,元娘动了动脚腕子,跳了跳,惊喜笑道:“我竟然没崴脚。”

王婆婆心口猛然一松,接着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没崴就没崴,你喊什么?吓死人了!”

王婆婆往堂屋里看了一眼,声小了些,说话咬牙用力,“还有客呢,别作怪。”

对阿奶的警告,元娘心里苦,但是余光悄悄往院子里瞥,已经没有看到徐承儿身影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旋即乖乖让开。

“我去斟茶!”

风也似的溜进了堂屋后,面对四人的目光,元娘呵呵干笑,以此缓解尴尬。

还好这几人几乎很识礼,阮大哥生性宽厚,看元娘这样邻里的小娘子便如同看妹妹,不过是一笑置之。

而魏观和文修则是好修养,绝不会叫一个小娘子难堪,更莫说总是看着她了。

倒是阮大哥的好友,目光探究地盯着她,好似在看什么有趣的事。

若非他今日也帮了点忙,又是客人,元娘肯定要忍不住翻白眼。看看看,她有那么好看吗?!

心里想着,面上便不自觉带了三分不虞。

“青弟!”

阮大哥察觉到后,喊起了好友的名字,示意他收敛一些。不论元娘方才是不是惊乍失礼,都不是旁人盯着她瞧的由头。

毕竟男女有别。

柴青被阮大哥这么一喊,勉强收回目光,他自知失礼,讪讪而笑。

元娘这才撇过头,挨个送上茶汤。

方才是事急从权,实际上元娘的礼数经过王婆婆的教导,还是很不错的。她双手握拳放在胸前正中,微微屈膝,行了个万福礼,“诸位请用茶!”

哪知柴青更讶异了,没忍住又打量起了元娘,真难得,能在一个市井小户的人家里瞧件礼数周全的小娘子。

这回未等阮大哥出声,魏观面上淡淡,忽而道:“不知兄台是何处人士?”

他未指名道姓,只掀起眼皮,看着柴青,便叫人无法忽视,坐卧不安。

柴青瞬时回神,他坐姿大马金刀,哦了一声,双臂抬起,把自己从手到脚看了一眼,诧异道:“我就是汴京人士,看不出来吗?”

魏观笑了,放下茶碗,轻描淡写道:“不像。”

区区两个字,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偏偏柴青挑不出错来,只如鲠在噎,明明不舒服,却连骂都不知道从何骂起。

还是王婆婆进来得及时,客客气气请他们移坐边上用饭的八仙桌。

日头高悬半空,现下虽还有些早,但吃午食也不算过分。

家里开着食肆铺子,一些简单的吃食都是备好的,不用等太久。

等众人都落了座,王婆婆先端来店里最出名的酒糟吃食,有酒糟蹄爪、酒糟虾、酒糟鸡、酒糟萝匐,凑成酒糟四色。

“都是些粗鄙陋食,好在邻里捧场,说滋味尚且不错,请诸位先尝尝。”

“余下的,怕还要稍等片刻。”

其中三人都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皆为先动筷,只说些客气的话,偏偏有一个异类。

文修见端上来的菜肴,先是深吸一口气,眼神都不同了,变得明亮了几分,但他更记挂另一样,忙问道:“不知您家的玫瑰豆沙馒头可还有?自从上回在樊楼吃过一次,我真是连吃软羊肉包子都不香了,总惦念着。

“问过表兄以后,知道您家住在三及第巷,这才央求表兄前来寻。也是赶巧了,刚到这附近,就听见嘈杂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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