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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大,本就没什么好瞒的。

中年管事据实道:“我们是景明坊孙宅的下人,府上的六郎君与陈括苍郎君为同窗好友,今日是奉六郎的吩咐前来送礼,至于是何缘由……”

他语气自嘲坦然,呵呵笑道:“做下人的哪会知道主家的缘由,只听吩咐做事罢了。小娘子若实在担忧,也可自行离去,我再询问他人便是。

“只是,我们孙家在景明坊颇有声誉,是体面的殷实人家,实不是坏人,万莫误会。”

中年管事说话诙谐,倒像是上了年纪的人顺口与两个年纪尚小的小娘子说话逗闷。

没什么恶意。

至少当前的话里是看不出什么破绽的。

元娘却不敢就此放心,不论是在村子里,还是在汴京,她听过的拍花子、贼人等等耸人听闻的故事可太多了。

当然,影响最大的主要还是元娘小时候,王婆婆怕她和村里孩子瞎跑出事,编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吓她,以至于她小小年纪,警惕心特别强。

但也不能真的把人晾在这,不闻不问,若是后面人家找上门来,知道了她是谁,背后岂不是要连带着看轻犀郎,觉得他家里人不争脸?

元娘想了想,心里拿定了主意。

她抬头看中年管事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坚定有神,脆生生道:“不,我知道在哪,正是我家,陈括苍是我弟弟。

“既然是犀郎同窗好友家中的人,请随我来。”

闻言,中年管事身上的随意散漫顿消,正色了起来,他客气道:“方才实是冒犯了。”

元娘笑了笑,然后看向徐承儿,“承儿姐姐,我带他们去去我家,你也快些回去吧,只是不知道你阿娘在不在我家,我记得她和我娘约好了一块做绣活呢。”

她弯眉说着,眼睛却朝徐承儿使劲眨。

压根就没有做绣活的事呀。

徐承儿先是疑惑,而后在元娘的挤眉弄眼中意会,这是怕对方万一不是好人,所以让她帮着喊家里人来震震场,连由头都想好了,来找岑娘子做绣活嘛,到时候就算没什么事也不突兀。

徐承儿握住元娘的手,用力捏了捏,示意她自己知道了。但徐承儿嘴上则是道:“哦哦,对,我先回去*了。”

两人就此分开。

元娘客气把人请到身后,带着到了家门前,而后敲门。

岑娘子开门看到几人,自是一愣,“这是……”

还是元娘开口解释,“我回来的时候,在巷口遇到他们,他们说是犀郎学塾中,一位姓孙的同窗家中的下人,前来送礼。”

那个中年管事冲岑娘子做了一揖,言语间很是客气有礼,不见高门大户的趾高气昂,但兴许也与他们只是商贾家的下人有关。

“娘子安好,小人是景明坊孙宅下人,奉六郎君的吩咐前来送礼。”

岑娘子不比元娘,昨日倒是好好听了陈括苍说话,她略一犹豫,问道:“敢问府上郎君名讳?”

中年管事答道:“娘子客气,我家小主人姓孙名令耀。”

这倒是对上了,岑娘子松了口气,犀郎昨日说旬假时要来家中的同窗正是孙令耀。

岑娘子侧身避让,请他们进去,又喊元娘去灶上取擂钵,研擂茶待客。

中年管事连忙推却,称自己只是下人,奉主家的吩咐前来送礼,不敢久待。然后,他便把礼单奉上,让小厮捧着礼上前,请岑娘子笑纳。

岑娘子自幼失恃,继母待她不好,自然不会费心教导,故而只学了些简单的针凿女红,让人念了点《列女传》和《女戒》一类的书中典故给她听,以此贞静自身。

后来出嫁,夫婿学识渊博,性情温厚,倒是耐心教了一段时日,至少叫她能看懂闲书用以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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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懂一份礼单,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她接过以后,仔细端详起来。

中年管事递礼单也只是走个过场,不料这家的娘子竟然真的能看得懂。国朝礼重文人,贴补各地学塾,纵使出身贫寒,大多也有识字的机会,朝中也不乏原先家境寒微的官员。

但那是针对男子,女子能识字,多是家底殷实,或出身书香门第,不论如何,都免不得叫人高看一眼。

中年管事能被主家从扬州府派到汴京照顾小主人,自然是因为他有眼色懂周旋,这时候心里对陈家发自心底尊敬了几分。

这家人纵使眼前暂时落魄,但家风清正,幼子颇为聪慧,来日总有起复的时候,当下交好,实是明智之举。

中年管事暗自思量了大半日,从客气到惊讶到更为客气,岑娘子却是渐渐蹙起了眉,她看着眼前的蝙蝠云纹杨木盒,轻易便认出了这是出自界身巷的东西。

界身巷乃是专售卖金银彩帛之地,那些店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珍玩犀玉,交易动辄千万,乃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

这些,实在太贵重了。

若是从前,收也便收了,如今她们家的地位,哪能收这样贵重的礼,岂非欠了人情?

岑娘子蹙眉半晌,把礼单递了回去,“君家送礼,太过贵重,往日素无交际,实在愧不敢收。”

中年管事未料岑娘子会这般说,一怔,忙拱手道:“娘子客气,这是主家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

就在两人陷入胶着的时候,一道沧桑老迈的笑声骤然响起。

原来是徐家阿翁,他捋着胡子大笑,旁边跟着徐承儿。

“岑娘子,你就收下吧,他家可是扬州府赫赫有名的富商,便是再昂贵的礼,也不过如九牛一毛,不损毫分。”

因为中年管事和小厮都是男子,虽为了礼请他们进来,但为了避嫌,岑娘子并未关门,倒是让徐家阿翁不知不觉走进来了。

岑娘子冲着徐家阿翁屈膝一福,她虽觉得他说话狂狷了些,但毕竟年长,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唉,还是汴京更叫人熟悉,她从前初到村子里,不小心行了礼,被当面暗地嘲讽了许久。

徐家阿翁笑呵呵受了,接着道:“岑娘子莫怪老夫失礼啊,哈哈哈哈。”

中年管事看得莫名,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冲着对方知道主家是扬州府富商,就足以说明些不同。虽然他的主家的确在当地豪富,但在汴京却名声不显,没什么人知道。

故而,中年管事面带疑惑,拱手客气问道:“不知丈人是?”

徐家阿翁仍是笑得有如弥勒佛般,随意和善,“普通郎中耳,侥幸识得一位会酿酒的道长,恰好与你家主君相识,听了些事。

“夜梦神仙授酒方,因酒发家,是也不是?”

真是说中了,中年管事的眼神立刻不同了,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动,他家主君多厉害的人物,在汴京却无人相识,实是叫他苦闷。

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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