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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拿着托盘的陈括苍,不过还是隐约听到了身后的阿奶在和魏家婆子谈起了其他事。“借下人”、“守”、“镖局”等字眼传到她耳里,再多的就没注意听了。

她本想去找陈括苍要一碗茶,却见他不知怎么与镖师交谈上了,这画面实在违和。

他小小年纪,还不到人家腰高呢,就这么不怕生,看看人家那衣裳都藏不住的腱子肉,要是挨上一拳,不知有多疼!

腹诽了一番蠢弟弟以后,元娘进了屋子,自己动手倒了两碗茶。一碗是阿奶的,另一碗自然是她的,她家里穷,连饴糖都是珍稀物,不常能吃上,何况茶叶?

她也要尝个新鲜!

咕噜咕噜牛饮起来,她喝得太快,没喝出什么苦涩回甘的味,就是有股说不出的清香,比起白水来说聊胜于无吧。元娘到底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故而这寡淡的茶水也一滴不漏的喝完了,然后才擦了嘴,端起另一个装了茶的碗出去。

阿奶接过了茶碗,没再拘着元娘,不在意的挥手让她自个顽去。

家里这个情形,她定是不能出门的,当着这些汴京人的面又很不自在,元娘干脆跑到屋后面搭起的小棚子里,坐在烧火的小凳上。

平日里烧饭都是在这,脚边是垒起的土灶,上面放着个粗陶罐子,浅黄的罐身已被烧得发黑。墙角则放着锄头、镰刀等农具,她家穷归穷,可阿奶却很讲究,不许她们像隔壁人家把沾了泥的农具满院子乱丢。

而棚中间的土墙堆起了比人要高的木柴墙,横平竖直的垒上去,因为太过平整,便是踹上一脚,那木柴墙也是纹丝不动的。

阿奶虽也爱干净,但家里能有这秉性的只有陈括苍,巴不得什么东西都齐整到死板,如同他人一样。小小年纪,拧巴得很!

她一个人待在后面,便凶相毕露,瞪了木柴墙好几眼,到底气出不完,又拔了朵草丛里的野花,一个劲的揪花瓣揪叶子,看她那凶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杀人分尸呢。

元娘年纪不大,但祖传的气性大,前面强忍着不愿意给家里丢人,此刻独处,只想把心里的愠怒发泄个干净。

退婚!退婚!退婚!!

退个大头鬼!讨厌!很讨厌!!她才不稀罕呢!!!

啊啊啊啊啊啊!

她气呼呼的,把白瓷似的小脸都气红了,漂亮的大眼睛里却不自觉酝酿出水渍,闪烁着两分委屈。

十二三岁的小娘子,家里虽穷,可在家人庇护下长大,心性还天真着呢。

她很清楚两家的不同,但作为一个有心念的人来说,仍旧会有些不忿。

把花揪得光秃秃,连叶子都不剩下,可心底的气还没出干净,她正准备再拔两朵野花呢,眼前就多了个用红布带绑着两个圆鼓鼓包的青涩嫩脸。

瞧瞧那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眸眼明亮,和她如出一辙,眼前人除了弟弟陈括苍,还能有谁?

元娘瘪了嘴,正要转身,懒得搭理弟弟,他却突然捧起手来。

弟弟人虽瘦弱,但手指仍有些肉窝,就是从小活干多了,晒得黑乎乎的,小小的手掌上有许多泛白痊愈的划痕。不过,他爱干净,指甲缝不像其他同龄的小童都是黑泥,反而修剪得圆润没有多余的指甲。

此刻,这双手掌上捧着好大一块的饴糖。

这么大块,至少得五文钱!

“阿姐,给。”他什么都不多说,可摆明了是想用饴糖安慰姐姐。

没有想象中姐弟抱着痛哭的情形,元娘叉着腰,颇有做阿姐的气势,大怒道:“陈括苍!!!”

“你上回不是说没有了吗?”

“你竟然背着我藏了这么大块糖!”

“是不是想要自己偷偷吃!!”

陈括苍有些无奈,他不是真正的小儿,如何会为了一块饴糖费尽心思。不过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用来哄他阿姐用的。

第4章

陈括苍并不因阿姐的突然暴怒而讶然。

他习惯了。

在外稳重的阿姐,在家中时常情绪不稳。

不过……

陈括苍老神在在的听着阿姐对自己喋喋不休的念叨与指责,看样子全然忘了她退婚的难过,如此也好。

他抿了抿唇,稚嫩的脸庞显出几分与年龄不符的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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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元娘指责完以后,毫不认生的把饴糖拿了过来。她拍了拍弟弟的小脑门上绑着的圆圆发髻,语气里带着两分来自阿姐的凶里凶气,“快说,你怎么藏下的,是不是阿奶偷偷给你买的?”

陈括苍身板瘦巴巴,但脸蛋仍有些虚肿的圆,看着还是很讨喜的七八岁小孩的长相,就是眼神很淡,很镇静的应付阿姐带着引诱性的问话。

“不是,捡菌子换的。”

逗弄弟弟不成,陈元娘歇了心思,很干脆的把饴糖掰开,大的给自己,小的给弟弟,然后理直气壮道:“别说阿姐不疼你,喏,分你,你自己瞧瞧,十里八乡哪有舍得把糖分给弟弟的,往后要记得孝顺我!”

陈括苍:“……”

他阿姐胡言乱语、倒打一耙的能力愈发厉害了。

但他没有计较,这样的小事,以他的心理年龄来说,对情绪掀不起波澜。

何况……她上辈子倒真的是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自己摇头说不饿的性子,到了这辈子,这样挺好的。陈括苍默默把剩下的小半块饴糖收起来,留待她下次再吃。他希望,她能永远记得把最好的留给她自己,倘若没有,他就捧到她面前。

这是他欠姐姐的。

陈元娘才不知道弟弟的那么多心思,这小子从小早慧,动不动就目光发沉,不知在想什么。初时阿娘阿奶还怕他是傻子,毕竟他是遗腹子,出生时又被挤得面色青紫,人人都说活不过来了,哪知道渐渐长开以后,面貌好看不说,人也比那些嚼舌根的人家里的孙儿聪慧得多。

元娘小时候没少和人打架,都是因为他们嘲笑弟弟,如今呢,打脸吧?

想起这个,她便觉得心情好多了,开始忙起吃糖的事。

她把那大块的饴糖用油纸包着,对着木柱子一砸,再打开油纸时,饴糖已四分五裂。她捡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放进嘴里,使劲抿,甜滋滋的糖味浸润口腔,幸福得她眯起眼睛,连带着心胸都宽广起来。

所以对弟弟的某些冒犯仅仅是用食指敲了敲他的脑壳,没有跳起来打弟弟。

“阿姐,退婚不失为一件好事。”

听听,这是人话嘛,什么叫退婚是好事?她不丢人嘛?能有什么好处?

嗯……

等等。

理智回笼的陈元娘后知后觉的想起了满院子的赔礼。

那么多的绢帛,成箱成箱摆在院里,一匹绢要七八贯,而在乡间娶妇的聘财也才三五贯。就像三娘姐姐,她家在村里已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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