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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便是诬告!”

许裴声音沉了下来,目光带着几分凶意,盯得副将头皮发麻。

副将心一横,梗着脖子道,“韩军师放走了柳羲,这难道不是大罪?”

许裴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不怪他失态,分明是副将这话太惊悚了——

什么叫做“韩彧放走了柳羲”啊?

人家柳羲待在数万大军之中,韩彧怎么放跑她?

“你说得仔细一些,到底怎么回事?”

副将已经放手一搏了,他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许裴不但不怪罪,反而询问起来。

见状,副将知道这事儿有戏。

他道,“韩军师虽有部分兵柄,但统领全军之人却是谢校尉……”

副将正要说韩彧将谢则呼来喝去,独揽兵权,为自家将军鸣不平,许裴却没心思听这些。

“你先说文彬放走柳羲怎么回事吧,其他的先搁置一旁。”

副将委屈巴巴地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言简意赅地道,“杨思这些贼人本该葬于孤胥,岂料韩军师指挥有误,令贼人有苟延残喘的机会。这之后,他们的援军抵达,韩军师不战而退。若是这般,末将权当军师见势不好,及时止损,但——但军师早已认出,援军之首就是柳羲!”

许裴感觉自己在笑话,柳羲亲自带兵,千里迢迢赶来救杨思等人?

这是假的吧?

许裴这么想着,但副将的表情又没有作假,一时间心中摇摆不定。

“柳羲武力的确不俗,她性情又不安分,倒是有可能亲自下场——”

副将忍不住打断许裴的话,他道,“柳羲援军不足三千,杨思等人残部也逃的逃、伤的伤,我军尚有两万兵力,如何不能与之一战?韩军师想都不想便更改军令,逼迫谢校尉下令撤军——主公,韩军师错失大好良机,其心可诛啊!若能换得柳羲人头,末将以为这两万将士绝对不会怜惜己身!为了主公,纵然是填进性命也要让柳羲留下,韩军师却下令撤军啊——”

说到这里,副将委屈得红了眼眶。

他是真心效忠许裴,效忠谢则的。

如果能用两万性命换得姜芃姬一人人头,他愿意换!

因为他很清楚,这会儿不换,以后也许要付出更多的伤亡!

许裴面上很冷静,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对着副将道,“你将自己所知的实情都说来,不能有一丝隐瞒。”

副将听后心中一喜,急忙道,“喏!”

许裴这次更衣时间有点儿久,韩彧都担心对方是不是遭遇意外,成了第二个巫马觞了,正要派人去问问,许裴匆匆赶回。此时,宴会已经过去大半,众人酒过三巡,醉意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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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彧发现许裴的面色有些阴沉,心中暗忖,难不成又有什么坏消息传来了?

思及如今的处境,韩彧眉头深锁,眉梢都写着担忧。

“文彬可是遇见烦心事儿了?”

程远将视线从表演上挪开,目光转向情绪有些不对劲的韩彧身上。

韩彧领兵追击杨思这一阵子,许裴十分重用程远,所以程远的宴会位次比较靠前。

“左右不过那几件事情——”

宴会不是个谈事儿的地方,韩彧只能含糊代指。

程远听得明白,但他更加相信自家主公的实力,未必会输给姜芃姬。

“柳羲之流,如何能与主公相提并论?纵有一时辉煌,最后也只是夜空流星,转瞬即逝。”

正如她亲善的寒门,没有丝毫底蕴,终将随着乱世而湮灭。

韩彧不置可否,他已经懒得去纠正程远偏执的想法了。

当程远疯狂为自家主公打call的时候,许裴的目光游移到韩彧身上,眼底闪动着异色。

他是信任韩彧的,但副将的话却让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韩彧手中有两万兵马还干不过数千残兵败将?

明知敌方诸侯就在阵前,韩彧不思斩将杀敌,反而下达撤退这样荒谬的指令?

许裴知道姜芃姬的战斗力有多可怕,但一人双手难敌群殴四拳啊。

一个人再怎么牛掰,两万大军用人头战术去怼,总能将人怼死。

只要姜芃姬能死,牺牲这两万将士又如何?

说得更难听些,哪怕牺牲了韩彧本人又如何?

不值得吗?

姜芃姬如今还是独身一人,膝下没有袭承遗志的子嗣。

她一死,因她而聚拢在一起的丸州势力就要土崩瓦解。

哪怕柳佘还在,但柳佘隐退多年早已不管世事,他就算复出了又能顶什么用?

那么好的机会,为何韩彧却放手了?

许裴也想过,说不定韩彧有自己的考虑,但这番考虑能抵得上敌方诸侯一条性命?

宴会结束,韩彧私下去见许裴。

韩彧要说的也是这事儿。

许裴作为士族中的演技派,纵然心中不满,表面上却什么异常。

哪怕韩彧详细解释了退兵的理由,许裴不满的情绪只是稍有缓解却没彻底消失。

第1153章 伐许裴,诸侯首杀(二十三)

许裴本就有心用制衡之术,提拔旁人分掉韩彧手中的权。

韩彧对此并无异议,毕竟“盛极必衰”,他太受重用了,迟早要惹起许裴的质疑和忌惮。

从另一方面考虑,这么做也能给人才提供机会,借此为主公培养更多的可用之人。

一个势力的昌盛不能指望着一人,总要百花齐放才好。

韩彧并非独断专横的人,许裴有心制衡,他也顺势放权给其他人机会,两全其美。

直至某日深夜,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翻了他家的院墙。

韩彧无言地看着一身黑衣的谢则,有什么事情不能白天在政务厅说,非得半夜翻他墙?

他抬手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右手还端着一盏青铜灯。

半夜更衣回房,蓦地瞧见一条黑影蹲在自己房门外,韩彧差点儿没被吓死。

“谢校尉这是做什么?”韩彧苦笑不止,若非他和谢则私交不错,只冲谢则这一举动,他都能唤来护卫将对方打出去,他一面观察谢则欲言又止的表情,一面抬手推开房门,失笑道,“谢校尉,你还是进屋里说话吧,要是被巡夜的人瞧见了,第二日不知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韩彧点上灯,寝居在几点灯光的照耀下亮堂了一些。

谢则跟在他身后进屋。

韩彧见他不说话,笑着调侃一句。

“军中将士皆言谢校尉为人正直,岂料也有梁上君子的嗜好,半夜翻某家的院墙?”

谢则被调侃得面颊通红,说话都结巴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砰地一声半跪谢罪,韩彧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将他扶起。

“谢校尉快快起来,这是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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