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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家。”
林叙又说:“那我把地址发给你,明天上午十点咱俩直接过去现场。”
“好。”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施乐收到了两条微信消息,一条是他们新项目所在的地址,正是刚才路上司机兴致勃勃聊起的那栋建筑。
另一条是一份文件,文件名为——昆扬资料。
施乐下载好文件打开快速浏览一遍,心中有了大概。
他看着封面的四个大字,想到了屈原在《九歌》中的那句: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
是个胸怀与野心兼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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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暴雨已经停歇,施乐提前十分钟到达昆扬的工地现场,他和林叙今天的任务是测量建筑场地的空间大小、观察周边的环境、光照条件以及通风情况。
主楼外形设计很有特点,线条简洁有力,彰显着应有的正式感。不知内情的人,或许会误以为这是美术馆。
微信提示音响起——
林叙:【乐乐,路上堵车,你先转转,等我去了再开始工作,千万别自己先干。】
两人年纪相当,毕业后同一时间进入事务所,一起实习一起转正,虽然施乐不善表达,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比寻常同事更为亲厚。
等着也是等着,施乐四处转着,没注意间转到了主楼的背后,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嘻嘻哈哈的叫嚷声。
原是为了工人方便,集装箱改造的简易宿舍就搭在这里,今天上头给了通知,下午才上工,他们闲着没事,正凑在一个屋里打牌。
宿舍大门敞开着,一群人有的光着膀子,有的套了发旧的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背心,聚在一块吞云吐雾,什么脏话都敢往出飙。
集装箱外还竖着几根杆子,中间扯着长长的铁丝线,线上挂着滴水的衣物,松松垮垮皱皱巴巴,洗不净的污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明显。
旁边支着菜板和炒锅,几个面容黢黑的女人正撸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在切菜。
出来找活的工人大都是夫妻档,一家人把孩子留在老家跟爷爷奶奶生活,他们则来到大城市寻找赚钱的机会。男人干活,女人做饭洗衣,能省不少开销。
地上还有暴雨残留下的水滩,倒映着人间百态。
施乐正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眼神还未收回便怔住。
隔着单薄破旧的滴着水的衣物,隔着周身挂满泥泞的集装箱板面,隔着丝丝缕缕的劣质香烟烟雾,他在那群打牌的工人中,看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
五年前倾盆而下的大雨中,坐在迈巴赫后座中看不清面容,指使司机为他送来一把伞的陈秉言。
那个摆摆手自然有人为他打点好一切,雨滴或是污泥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他身的陈秉言。
那个他因阶级差别望而却步,不敢靠近的天之骄子。
此刻不仅混在工人中,穿着破旧,举止粗犷,朝向自己的半边胳膊上还蜿蜒着一道长长的刮伤,看不出半点精养的模样。
施乐能随意靠近眼前这个人,甚至能以工作身份指使他干活。
差别太大,大到施乐疑心是他看错,疑心这只是两个长得有点像的人而已。
他迫不及待想确认。
第2章
“什么破手气,把老子的运气都快输没了。”
“别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了,你不行就腾地方,我来打两把。”
“哟哟哟——还知道地球引力呢,上过几年学就是不一样。”
“滚一边儿。”
他们嗓门又粗又大,每句话都像喊出来的,施乐站在五十米开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脚步定住,地底深处像有双看不见的手扒着他,不让他离开。
视线稳稳落在牌桌左侧的男人身上。
他看起来比别的工人年轻很多,个头也高大很多,洗到快要变透明的脏背心贴在身上,还能看到紧实的肌肉线条。
他打牌时很沉默,甩牌拍桌的动作却熟练如老手。
施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对方似乎牌相不好,皱着眉头,空着的手伸到桌子上摸索着。
集装箱内的桌面太低,施乐看不到他在找什么,不过很快便知道了。
那人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根烟递到嘴里叼上,紧接着摸索出打火机就着嘴点燃,灰蒙蒙的浊气升腾而起,既压抑又沉闷。
在太阳光的猛烈照射下,能清晰看到烟雾中夹杂着细小的颗粒,不自然的杂质暴露香烟的粗糙和劣质。
施乐听到他咳嗽了几声,然后爆出一句脏话:“这他妈谁买的烂烟,呛死老子了。”
旁边的人嚷着:“爱抽不抽。”还没完,“想抽好烟啊?出去傍个富婆,那都不叫好烟了,叫什么,雪茄,对,雪茄!到时候拿回来,让哥几个也沾沾光。”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说,看他这脸这身材,保不住还真行。”
被当乐子的人不恼,从手中抽了张牌一扔,“行,等着吧。”
集装箱外几个做饭的女人听不下去了,冲他们喊:“一天到晚没德行,我看是你们想傍富婆吧。”
“去去去,老爷们说话有你们什么事。”
女人举起菜刀:“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周围笑作一团。
施乐在这样杂乱但自然的氛围中清醒过来,他应该是看错了,屋里那个男人或许只是长得像陈秉言。
陈秉言怎么可能从落魄至此,简直是天方夜谭,比他买彩票中一千万的几率还小千万倍。
脚底那双无形的手顿时消散,施乐的身体恢复自由,他揉揉眉心,腹诽自己的离谱,大概是昨天久违地想起陈秉言,今天又遇到长得像他的人,下意识联想到一起,做出如此荒谬猜测。
正要离开,姗姗来迟的林叙恰好出现在身后:“乐,怎么转到这儿了,看什么呢?感觉你心不在焉,有心事?”
心事是叫人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为其食不下咽,纠结要不要去做,能不能去做,会不会成功。
陈秉言离他太远,远得已不能被称之为心事。
施乐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绕着主楼走过来的,正要离开。”
两人拎着勘查数据的工具包转身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牌桌左侧的那个男人把抽到一半的烟摁在桌子上碾灭,朝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身影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
他的牌的确很烂,身后观牌的人似是没想到,拍着他的肩膀说:“可以啊,这都能赢。”
午饭时,施乐和林叙在附近找了家连锁面馆,路过工人宿舍时,他没忍住又看过去,却不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下午,工人们全部上工,在大楼内各自忙活着。
施乐和林叙提前完成工作,他们还得回事务所,把数据输入电脑,后续做设计图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