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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点冷气进来,好给自己昏沉的脑子醒醒神。

但热气呼在车窗上,瞬间就凝成了一小块雾蒙,可见外面的气温已经下降到了一定程度,况且山里本来的气温本来就比山外低,车里的人又都只穿了一件薄外套,体质可不如灵者强健。

……算了。

伍山青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登时疼得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三分。

不能睡,整个车队就他和阿瑄两个灵者,山里的诡异虽然没有城市里那么多,但还是有。

蚁多咬死象啊,更何况这里又这么古怪,不能睡,不能睡……

伍山青就这么靠着时不时重重掐自己大腿一把,一直保持着半昏半醒的状态。

车辆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伍山青估摸着自己的大腿已经被他自个儿掐青好大一块了,忽的,他耳边传来“啵”的一声,就像一个泡泡在他耳边炸开的那种声音。

又像是,穿过了一层膜……

还没等他细想,前排车载对讲机里传来导演李真义的声音:“大家醒醒神,吕吉村到了!”

如此重复了三遍,车队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伍山青直起身体往前看——

天光已经暗淡,满天的云朵漂浮,黄橙橙的太阳被遮去了大半,那轮猩红的圆月显露无余,暖色的阳光和猩红的月华不分伯仲,混杂着撒在大地上。

蜿蜒的公路尽头,是一片半是丰收半是荒芜的田野,一栋栋灰白红三色交错的小楼坐落在田野中,挨挨挤挤地排着,最外面的几栋小楼上还爬满了翠绿的青藤,瞧着似乎是绿萝,但其中又夹杂着几点红,奇怪得很。

村口就在公路边上,斜着修过去一条勉强能容纳两辆小车并排开的小路,漆红的拱门落在小路上,门上挂着一个匾额,上面用金色的漆描着吕吉村三个大字。

怎么说呢?

伍山青捏了捏山根,给自己醒神。

还没进村呢,他就觉得这个村好有钱的样子。

开农家乐这么赚钱的吗?

这时,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导演的声音:“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啊,咱们遇到人家村子办喜事了……好好好,多好的素材啊……那个小路啊,你去问问人家,能不能上个镜,我们这边搞直播……”

后面的话没听清,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办喜事吗?

伍山青打了一个哈欠,微眯起眼睛,朝吕吉村那边看去。

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看清那最外面的小楼上满墙翠绿中的零星几点红不是他想的花之类的东西,而是几盏排列有序的红灯笼。

那村口的漆红拱门上也贴着鲜红的喜字,再仔细看,小路上还有放过的鞭炮。

还真是办喜事啊。

车队慢悠悠地停在了公路边上,中巴车上走下来几个人,小跑着去和村门口的人交谈。没一会儿,有一个人拿起了电话,他笑着和电话那一头的人说了几句,然后一边通话一边乐呵呵地指着小路另一侧荒芜的什么都没有种的田地和工作人员说话。

像是在说,让他们把车停到田地里去就行。

于是车队里乌泱泱地下来了好多人,粗略一数,得有将近五十人,还没有加上七位嘉宾,这已经是《一路向北》剧组精简过后的人数了。

伍山青从车上下来,刚想抬腿走到洛瑄诚身边去,腿还没有迈出去,他猛然惊住了,眼睛缓缓睁大。

真的假的……

他感受不到诡力和污染了!

伍山青又抬头看,那轮猩红圆月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仅是靠人眼也能够看出地上的光里添了一抹红色,但是——

污染没了!

诡力没了!

环伺着他们的诡异也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伍山青猛的转头去看洛瑄诚,他的好哥们也和他一样震惊。

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没了。

他快步走过去,拉着洛瑄诚的胳膊往后退,压低了声音说:“阿瑄,你家以前碰到过相似的事吗?”

充斥人间的诡力和污染就像空气一样,是已经被灵者们习以为常的东西了,从出生到死亡,它们如影随形,如蛆附骨,是比债务还要缠人的东西。

可是现在,它们没了!

天地四围突然变得纯净无比,头顶的猩红圆月不再向大地播撒污染,此时此刻,它真的变成了国家派出引导群众的专家们口中的罕见天文现象。

除了颜色奇怪一点,不会有阴晴圆缺的变化以外,它就是一轮平平无奇的月亮。

但是,怎么可能?!

这完全就是在颠覆他们两人二十多年来的全部认知!

既然不可能是他们的问题,那么……

洛瑄诚和伍山青对视了一眼,眼中俱是凝重。

这个吕吉村,大有问题!

……

剧组那边还在问村里人能不能把这场婚礼放进他们的直播间,危越这边已经坐上了女方这家的席位。

他戴上了【爱卡丽小姐的手套】,掩藏了自身以及人物卡的全部气息,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唯有一双黑得纯净、明亮如宝石的眼睛引人注目。

但他低垂着眉眼,像是腼腆害羞一样,不怎么抬头看人。

他被淹没在热闹的人群中,有人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视而过,脑子里只会出现“这是女方家的亲戚”这样的认知。

没人怀疑他的身份。

如宁柯柯那样强大且特殊的灵觉感知又不是地里的番薯,随便一挖都能找出几个来,自然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完美掩藏之下的细微异样。

于是危越掌握了自己力量的第一个具体能力,篡改认知。

比催眠术好用多了。

【冠花元郎】是血煞厉鬼,没有影子,所以危越脚下的影子是他自己的。周围人头攒动,大家都在走动,没有人会特意去留意别人脚下的影子如何变化。

蠕动的阴影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边缘数不清的细短触手像挠头一样卷曲着颤动,将它的困惑之情展现得活灵活现。

奇怪,为什么没有食物?

它连血月的污染都可以当做食物吞噬,只不过消化起来要比消化诡异慢一半多,味道也不怎么好,充其量就是无聊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的小零食。

这里没有诡异,没有污染,始终充斥着天空和大地的阴冷诡力也没有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有胆大包天的坏家伙夺走了它的食物?

阴影越想越得很有可能,它愤怒地回缩,又细又短的触手噼里啪啦地挠着主人的裤腿,危越耳边传来了人类不可闻的、模糊混乱又扭曲的絮语。

是阴影在抱怨,在告状。

也是他蜷缩在这具躯壳下的灵魂在无声轰鸣、回响。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危越挪了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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