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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的野兽黑影。

沈棠上前,抬手叩门。

咚咚咚——

此时一道雷电在云层跳跃,照亮半个天幕,紧随而来的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担心里面听不到,由屈指叩门改为虚握拳敲门,逐渐加大力道——邦邦邦!

就在她以为屋内无人的时候,隐约听到有男人不耐烦地应答声:“谁啊,乱敲门?”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

开门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偏短的褐色长袍,头扎巾帻,似乎很不满有人半夜扰人清梦,脸色不善地扫过沈棠与祈善。见二人一高一矮,年纪都不大,神情似微微放松,多了几分和善。

“二位是?”

沈棠回答道:“我们是在钱家村投宿的旅人,听村正说那个叫阿宴的孩子是你们庄子上的,白日在村里玩耍没回去,不久前不见了。村正担心是被大虫叼走,正在到处寻找。”

中年男人听了沈棠的话,神情缓和不少:“哦,阿宴已经被接回来了,劳烦二位担心。”

接回来了???

沈棠微微蹙了蹙眉。

借着斗笠遮挡,恢复常色。

这时,祈善冲着男人叉手一礼,神色温和地道:“府上小郎君无事,我等也放心了。只是这会儿天黑路窄,风雨又大,可否暂借贵府,容我兄弟二人在此避一避雨?”

中年男人听到这话,有一瞬迟疑。

但还是侧过身让沈棠二人进来,说道:“二位也是为了小儿冒雨奔波,只是避雨,自然可以。只是现在太晚了,府上下人都已睡下,无法招待二位,还望见谅。”

祈善:“这是自然,有一屋檐避雨即可。”

二人跟随中年男人进入小院。

院内种着几棵树,树干间绑着拿来晾衣的麻绳,麻绳上晾着衣裳——有七八件大人的,也有一件浆洗发白、打着补丁的小孩儿衣物。

沈棠余光瞥了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第014章 明哲保身(感谢萌主力高妹+2)

行至廊下台阶处,祈善抬手解下斗笠,弯身将木屐并排放在好放,提起衣摆赤脚踩上台阶。取下挂在木柱上的的水瓢,舀起廊下石盆中雨水,冲去脚上沾着的淤泥。

沈棠也脱下木屐,下意识去找室内用的鞋子,扫了一圈也没找到能替换的。祈善将脏污的衣摆卷起固定绑在腿弯处,从袖中取出专门的帕子擦净脚上水渍,再将水瓢递给沈棠。

二人动作不算慢,而中年男人已经脱下那双不怎么合脚,鞋底磨损的木屐,光着脚丫踩上木阶,留下几个带着泥水的湿脚印——虽说院内打扫很干净,不少地方也铺了石子儿,但雨水一大仍会积出泥水坑,很容易脏脚——看到沈棠二人一通忙碌,他笑着出声。

“二位随意就好,无需这么麻烦。”

沈棠一听男人这话,两瓢冲干净脚丫子,笑着将水瓢丢进石盆,哐哐两声踩上木阶。

祈善话中带上几分严厉。

“幼梨,你的礼数呢?”

沈棠笑冲他招手:“不是说客随主便嘛?阿兄就是太多礼了,还不快上来避一避雨?”

祈善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拿沈棠这一举动没辙,转身对中年男人致歉。中年男人倒是好涵养,一直端着笑,忙说好几次“无事”,脸上也不见丁点儿不快,反而夸沈棠真性情活泼。

祈善叹气:“可舍弟今年都十二了,还这般跳脱不稳重,担心他日后要吃大亏……”

中年男人神情微微僵住。

“舍弟?这是一位小郎君?”

祈善点头:“是啊,家中幼弟。相貌随了家母,因其男生女相,这些年没少招来误会。”

中年男人讪笑两声,直说自己看错了眼,居然将男儿郎错认女娇娥。

说着将二人领到偏室,让沈棠他们在这里等雨,若雨势不减,也可以住下来凑合一夜。

中年男人忽道:“想起东厨还温着一锅姜汤,二位要不喝点儿姜汤暖暖身?”

祈善叉手谢过中年男人。

男人道:“二位稍待片刻。”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沈棠收起玩世不恭的笑,神色严肃凝重:“这人撒谎,满身都是破绽,不管他是不是去东厨端姜汤,我们都得小心。”

祈善:“自然要警惕。村正说阿宴有脑疾,自出生就被遗弃在庄子,不管不顾,以至于下人多有怠慢,这点从院中晾晒的小儿衣裳也看得出来。此人却说阿宴是他儿子,呵!”

沈棠在室内转转,时不时用手指摸一把室内的摆件,手指捻了捻,指腹干净无灰尘。

漏窗附近摆着两张整理整齐的书案,一大一小,又用书架当隔断将屋子化为几个不同区域。沈棠随手拿起桌上的竹简,打开发现是给孩童启蒙的,上面既有成人笔迹也有小孩儿涂鸦。

她道:“打扫还挺干净,看样子那些下人也不是完全不干活……只是这大雨天的,风雨大得能将茅屋吹上天,居然没人出来把院内晾晒的衣裳收进去,这就很不合理了。”

祈善淡淡地道:“还有,那男人一身士人装扮,却生着一副凶相,目光凶狠,身上带着血气。说是士人更像草莽,且满口谎言——我担心不是不想收,而是无法去收……”

或者说,没命去收。

沈棠挑眉:“是土匪?”

祈善道:“时局动荡,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并不罕见。”

不仅不罕见,甚至成了某些人唯一的谋生手段,还会带着一村子人“发家致富”呢。

“如此说来是凶多吉少了。”

“极可能无一活口,不是土匪也是窃贼,反正不会是这个庄子的主人。”

找阿宴没找到,反而碰上一桩凶案。

沈棠倒吸一口冷气。

祈善好笑地道:“沈小郎君,你是怕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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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一屁股坐在席垫上,眨眼道:“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这等极有可能穷凶极恶、灭人满门的凶徒,我怎么会不怕?祈先生,我们现在入了狼窝,是饿狼盘中餐……”

说着掏出插在腰间的柴刀。

这把柴刀用衣裳挡着没被中年男人看到。

祈善的佩剑没带出来,二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把柴刀了。握着刀柄,她才有几分安全感。其实她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她一个安心宅家里的宅女画手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

虽说——

虽说她是杀了个官差,事后还很淡定接受了现实,但她认为是正当防卫,再加上这具身体残留的因子作祟,让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宅女有了如此凶悍冷血的一面。

她本人是很友善的。

毕竟一个被编辑催稿、咆哮,还敢怒不敢言的画手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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