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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傅呈钧都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爱。

早在他和兰又嘉第二次见面的飘雪平安夜,目光执拗的青年就是这样解释自己那句惊人提议的:“因为……我想知道被爱是什么感觉。”

三年后,在兰又嘉哽咽着说不会再回月亮湾的那通分手电话里,他同样这么解释自己忽然想去拍戏的原因:“等拍完之后,会有很多人看见我……或许,还会喜欢我。”

兰又嘉对爱的渴望,始终如此赤诚光裸地展现在旁人面前。

连他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

可直到这一刻,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傅呈钧,才肯彻底承认,那天宋见风说的话是对的。

他是真的不了解兰又嘉。

也是真的比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更晚发现这一点。

傅呈钧不了解他的过往,不了解他对背负罪责的恐惧。

更不了解他真正需要的东西。

兰又嘉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爱?

不。

不仅仅是爱。

恐怕兰又嘉自己都不曾意识到,他要的从来不止是炽热汹涌的爱情。

他要的是一种至真至纯、至善至美的感情。

带着凌驾于一切之上、有如人生支柱般的浓墨重彩。

是会给人带来恒久而无限的幸福幻象,也能在顷刻间让人万劫不复的……

此生唯一。

兰又嘉要的是旁人心甘情愿奉上的整颗心。

一颗只盛着他的心。

所以,他招人喜欢却始终缺爱。

所以,他聪明却痴心。

所以,在这个富安集团风云变幻的关键时期,在绝不可能给出这颗心的前提条件下,傅呈钧还会去找他吗?

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徒劳之举。

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还会将无辜的人卷入毫无必要的风险。

浅茶色的车窗玻璃,反射出那双波澜涌动、光彩晦然的异色瞳眸,也倒映着对面秘书难得不加掩饰的诧异。

她听见上司面无表情地说:“不去。”

现在不是处理这件事的最佳时机。

来日方长,他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会找到办法解决这个横亘在他和兰又嘉之间的最大障碍。

过于强烈的日光灼伤了整个世界,男人收回了凝望玻璃窗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和淡漠冷凝。

“林秘书,一切照旧。”

第50章

“嘉嘉, 我刚才把县里的药店都跑遍了,没有找到一模一样的药膏,不过网上能买到, 我已经下单了, 最快明天能寄到。”

“另外我还在药店里买了几款药膏——是店员闻了气味,然后给我推荐的,虽然不是祛疤药,但气味挺像的,我也觉得很像, 今天晚上你可以先用它们代替一下, 看是不是管用。”

场边,演员们休息的间隙,兰又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袋子崭新药膏。

额头沁着汗珠的年轻男生喋喋不休地说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 一拍脑门:“哎对了,县里没有,但市区肯定会有, 要不我等下就进城一趟?”

“不行,这一趟来回起码三四个小时,一下午都有你的戏,我得守着你,或者我叫个跑腿好了,让他买到后送过来, 这样你今晚就能用上了, 对,就这么办!刚才我怎么没想到……”

兰又嘉静静听着,直到眼前人要打开手机继续做事, 才蓦地开口:“孟扬,不用麻烦了。”

“嗯?”孟扬的动作没停,“没事,我就是动动手指,一点也不麻烦,这可是我上岗以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必须保质保量地完成。”

“你已经超额完成了。别叫跑腿了,等网上买的寄过来就行。”

“真的?”得了表扬的孟扬先是一喜,接着又忍不住怀疑,“你对我的要求不能太低啊,我们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关系,不能掺杂私人感情的。”

“……真的。”兰又嘉被他的话逗笑了,目光移向那个正被孟扬打开展示给他看的塑料袋,“今晚我想试试你新买的药膏,没准会比原来那支的效果更好。”

“也对,那你今晚先试试!”

闻言,孟扬不再坚持,乐呵呵地掂了掂袋子,将袋口重新扎上。

“我先收着,晚点你下戏了再拿给你。不过最好别直接用啊,都是药膏,有药性的,你打开了放床头旁边就行,或者挤在什么东西上面,我想想,我去弄个扩香器来?药香也是香嘛……嘉嘉,我看梅导他们过来了,你再抓紧时间喝口水,又要开工了!”

孟扬是真的将这个随口提出的要求完成得很好,脑筋灵活,行动力十足。

兰又嘉想,怪不得梅戎青会说他就该去念管理系,做制片人。

只是他年纪还很轻,尚且分辨不出一些被悄然掩饰过的谎言,靠着一颗单纯热忱的真心,就全然相信了这些话。

谁会靠苦涩难闻的祛疤药气味入眠?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支药膏的味道。

他只是难以忘记那个送来药膏的人。

也忘不掉那份曾经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及的爱情。

“休息得差不多了吧?”回到片场的梅导拍了拍手示意,“都过来走下戏,兰又嘉,老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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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场边休息的青年,依言起身,走进了镜头。

今天他穿了一身剪裁妥帖的白色衬衣,西式马甲勾勒出纤细的腰身,仿佛旧日画报里的洋气贵公子——这是留洋归来后的谢雪,昔日的贫穷俭朴已然褪尽,他成了音乐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看不出半分卖报少年的模样。

这是他回国后和陈易秋的第二次见面,在曾经洋溢着知遇之恩的那间老洋房里,在一如既往的黑白琴键之前。

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闻野的?

肯定不是第一面,也不是第二面……

或许,就是在收到祛疤药的那一晚。

可无论他是在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都已经太晚了。

他要死了,不应该再奢望爱情。

绝症晚期的爱情,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

缄默记录着的镜头前,比几年前更成熟深邃的男人倚在钢琴边,注视着青年在琴键上随意蹁跹的指尖,低声道:“指法比以前更好了。”

“但琴音没有变。”

听到这话,正在简单试弹的青年忍不住抬眸看他,面露忐忑:“陈老师,难道我一点都没有进步吗?”

此时已经悄然改变的男人,望进那双始终未改的清澈眼眸,目光深黯,似笑似叹。

“不,是仍和以前一样美。”

钢琴的声音很美。

多年前尚未亲手触到过黑白琴键的谢雪这样说过。

爱也很美。

多年前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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