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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寡人有些熟悉。”

王后面色骤变,眼睁睁看着丈夫喷出一口血,霎时花容失色:“大王——”

吴王颇有些好转的病再次加重,可多年前依仗的神医并不在此。

就在这时候,长安使臣来临,送来陛下退位、梁王登基的诏令,笑得很是客气:“太后宣诸侯王与各地两千石臣入长安,为天子敬贺。”

他仿佛没有看见吴王灰白的发丝,与平躺在榻上的衰败模样,宣完诏,就平静地告退了。

收到属下打探来的消息,使臣眼一眯,“争矿?”

他暗暗记在心里,只等归去与天子、太后回禀。

……

淮南国,国相望着延绵不绝的运输车队,又看看自家脑子仿佛有问题的大王。

刘长双手举鼎,半晌放了下来,眼神亮亮的:“从前答应过幼弟的事,孤得说到做到。”

临江国,刘建埋头库房,精挑细选看有什么好东西,半晌犹豫起来,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听闻刘建的意愿,临江国相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不止一个,深深看他一眼:“大王若是自请,就没有回头路了。”

豫章郡,郡守郦侯吕台整理衣冠,出发前,对属官道:“取一块铜矿石,拳头大小足矣。回头送与吾弟。”

属官暗想,郡守难不成要气死交侯?

梁王宫,接到太后密令的赵安喜极而泣,把内务交由自己的弟子管理,揣好账簿,收拾行囊,坐上了梁国相靳歙的车队。

南阳郡,郡守北平侯张苍与弟子贾谊连夜动身。张苍摸摸贾谊的脑袋:“侍奉天子,是为了重振儒门,还是为了胸中抱负,你须弄清楚。”

“两者虽可兼容,到底有轻重。儒不似法家,处处以君王为先,为师不愿你被晁错比下去。”

贾谊若有所思。

大汉十六年四月,天下闻风而动,各地两千石郡臣和分封的刘氏诸侯王,于五月初齐聚长安。

刘越从睡梦中醒来,忽然被告知他的好日子要结束了。

虽然这些天,也称不上什么好日子,他仍能回忆起张不疑说起梁园猪都被高价预定时候的心情——连带着董公兴高采烈地带领农家子弟扎根暖房,都不能焐热梁王殿下凉透的心。

那可是他看着长大的猪崽啊……

望着面前温文尔雅的萧师傅,刘越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条件反射背起汉制。

若说留侯曲逆侯是先帝智囊,那么瓒侯堪称一本百科全书,他的智谋或许不是最顶尖,论内政,论安民,谁也比不过他。一个月来,萧何与刘越讲解长安城的分布,未央宫的建筑,包括百官官职、两千石大臣的姻亲关系、需要牢记的彻侯名单,还有大汉立国以来颁布的政策、制定的各项制度,这与刘越从前的诸侯王课程有些相似,只不过把“梁国”换成“天下”而已。

若是刘盈从前的老师在此,定能惊骇地察觉,萧何讲解得是怎样的细致——

天下官吏犹如过江之鲫,天子能记得的,不过寥寥。除却金字塔尖的三公九卿,就是一些两千石大臣,没有出色的政绩,在长安同样默默无闻,好不容易获见天子,天子或许还要问询左右,这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功绩?

这不是羞辱,而是视之若常。

先帝在时,他们教导从前的太子刘盈,只需记得朝堂诸公的名字;朝堂诸公记得衙署官吏,官吏记得麾下小吏,小吏记得县乡游檄,如此一级一级,井然有序,才是正道。

而瓒侯教导的都是什么?

官吏的名单竟是囊括了整个长安,不论大小,就算一个掌管西市的商吏,也一字不落地灌输进刘越的脑中。

学生竟是躺平受教,习以为常……

讲完长安讲关中,萧何道:“关中诸人,大王要特别记得。其四,郑县户曹。”

刘越翻阅内史衙署的记录:“郑县户曹端木犹劝农有方,去岁关中,数郑县亩产为先。”

萧何赞许颔首,过了五天,又道:“大王既然尚有余力,我们再提一提关中以外的官吏。其六,陇西郡长史。”

“……”刘越双眼失去了光亮,手上动作不停,“陇西郡长史经手旱粮,不吞一钱,为天下赞颂。”

萧何微笑起来。

治国是由上而下地治,人心却不是。君王垂拱而治,百官各司其职,乃黄老大贤的向往;可对于君王本身而言,不被蒙蔽,才是为政之基。

太后尊崇黄老,难道就任由臣子发挥而不纠正吗?

大王聪慧,记人而已,远远达不到他的极限,否则萧何哪敢这么干。想想吧,若有一日,朝廷上报哪个县乡收成极好,陛下不经思考,便说出负责农官的名字,那农官听了,岂不涕零!

关中子弟为何缅怀先帝?就是因为先帝能念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至于大臣,先帝登基后就懒得记了……

刘越浑然不知萧师傅立志把他教成先帝进阶版,他找记录翻资料的速度越来越快,习惯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接受。

都怪太傅!

面对张口就是背的刘越,萧何轻咳一声,也想着都怨张良,把学生教成什么样了。这些日子张良睡得倒香,反倒是被同僚讨伐的陈平,活得水深火热,日日同他诉苦,惹得萧何苦不堪言。

他温和道:“太史令奏请奉常,观星象卜吉凶,将后日定作大典之日。太后请臣来教导大王,等到典礼一过,大王就要搬进未央宫,从此起居宣室了。”

“铡刀”终于落下,刘越竟是小声松了口气。

这话他一点也不敢和母后说,此时用被子蒙住头,软软道:“终于给个痛快了。”

萧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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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胜以来,被封赏的将士皆是入住宅邸,韩信彭越尚有些不习惯。住进府中的第二天,瞧见蜂拥而至的同僚们,他们脸都绿了,为躲清净,转头就往梁园跑。

那里驻扎着梁王卫队,卫队暂时还没有扩充,也没有更名。

被韩信请出梁园,以应付舞阳侯大将军等人的蒯通:“……”

韩信,狗贼也!

他骂骂咧咧,到底以梁王门客的名号,与舌灿莲花的话术唬住了众人,成为了长安城又一桩谈资。

回头蒯通后悔了,琢磨着要不要跑路。不知是别扭还是什么,他是绝不敢承认新帝乃他半个学生,万万没想到做门客还能带升职的,帝王门客,岂不是就要授官?

下一瞬,蒯通望着上门拜访的知己——太中大夫陆贾,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陆贾前来,也是为劝说此事。

如今可没有了桎梏,蒯通也不是叛臣了。作为朝堂公认的外交专家,陆贾道:“我虽学儒,却与蒯兄相见恨晚。而今百家复兴,蒯兄修习纵横之术,就不想学苏子、张子,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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