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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有许多不明白之处,特来询问姑母。”

吕雉抬眼:“你来了。”

她的声音极为温和:“不明白,那就不要做了。中尉一职,哀家有意叫陈平接替,你有余暇,便可以出门玩一玩,学辟阳侯那样周游列国也罢,都好。”

吕产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边。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喏喏道:“姑母……”

“前些日子,我一直梦到大哥。他浑身血迹地同我说,不想要他的后代拼死劳累。”吕雉站起身,慢慢走到吕产面前,“姑母舍不得你累,想叫你趁当下享受大好人生。”

吕产的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

当提到了周吕武侯,他就再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何况开口的是皇太后,他哆嗦着跪了下去:“臣,臣……”

“辽东那一片地方,虽然苦寒,但人少地广,前去大有作为。”吕雉笑了一笑,递给吕产一张名单,其上记录着几十名吕氏子弟,“你出一些家资和僮仆,护送他们前去辽东吧。”

吕产瞳仁紧缩,他清晰地从上面看到了宫门统领的名字。

辽东……这怎么可以,如果这样做了,这群吕氏子弟将恨他入骨,伴随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吕产哀哀叫道:“姑母!”

吕雉不笑了。

她慢条斯理地收起纸张:“他们不去,你去。”

吕产深重地哆嗦了一下,立马改口:“我送,我送。”飞快地应答下来,他小心翼翼,重新接过纸张,似哭似笑地匍匐在地,不明白为什么只一个夜晚,就从天堂到了地狱。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接下来,吕雉召见了灌婴。

灌婴头发梳得齐整,然而衣冠歪斜,神思不属。他过于宠溺的长女叫他得了天罚,送进宫的巫者也是夫人自作主张,不过一时想扶持皇长子的贪念,让整个颍阴侯府从此万劫不复。

他已然不知道到了地下,该以何等面目去见先帝,去见和他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了。

他的面颊留下一行浊泪,拜倒在地。

“颍阴侯。”吕雉沉默一会儿,“哀家不会虢夺你的侯府,你的印绶,更不会株连子孙——曲周侯那里也是一样。只要你们为我做一件事。”

灌婴看着她,沉声道:“太后请说。”

“辽东苦寒,可越儿从前与我讲过,不论辽东还是朝鲜,群山之间,有一物名人参。可入药,可养生……”吕雉陷入了回忆,慢慢露出笑容,“这是越儿快要睡熟时说的梦话。他让我不要用丹药,那些都是行骗的东西,可什么人参,燕窝,能够让我活到九十九,让母后陪着他很多很多年。”

吕雉回过神,眼底光芒摄人:“我不求活到九十九,却总要看到我的曾孙出生。为了我大汉江山,你也当愿意带一些不成器的功臣后代前去,是不是?”

第150章

太后与沦为罪臣的颍阴侯谈了什么, 除了大长秋无人知晓。

接下来,她又召见了建成侯吕释之,建成侯离宫的时候, 脚步是沉重的, 不知为何, 又带了一丝轻快, 最后, 建成侯回望一眼椒房殿, 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自言自语:“大哥, 我对不住你。英儿的余生,你不必牵挂, 她和产儿不一样……”

很快, 忙碌了一天一夜的丞相府, 将战功核对完毕,拟定好了封赏规制, 呈与天子、太后阅览,只不过递去未央宫的那份, 始终没能到达主人手中。

刘盈目光恍惚中透着平静, 示意内侍将奏疏放下。

不论是皇后的言语, 还是梁王卫队立功的消息, 都让他的决心更为坚定:“且收着吧。等明日朝会再与众卿议论……”

内侍扑通一声拜了下去,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忽然间,刘盈问他:“以后,你是要跟我走, 还是在留在宫中?”

内侍匍匐在地:“……奴婢一辈子待在陛下身边。”

……

天子回宫的消息渐渐地再瞒不住人,可一封封奏疏递上,未央宫却始终没有动静。

这时候, 就算再迟钝的臣子,也察觉到不对了。

难不成陛下和太后闹别扭了?

有人小心地猜测着,潜意识里竟有些……习以为常。

有人不期然想起宗庙之前,罪臣奏请皇帝亲政的一幕幕,罪臣们胆敢如此,未尝没有陛下前往沛县而不在长安的缘故。可若是真正因此惹来太后猜忌,母子失和……他们不敢再深想下去,在心中将罪臣痛骂了个狗血淋头,按捺住油然而生的不安。

在他们之上,三公九卿与位高的彻侯们,当下忙得脚不沾地,至于陛下的异常,恐怕等明日的大朝会,才能察觉一二了。

就这样喜忧交织,今夜又是不安稳的一觉。

第二天,堪比朔望朝的大朝会正式正式开启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宫门口的大道上,羊车牛车鱼贯前行,更多的是马车。大汉刚立国时,皇帝找不出几匹颜色相同的骏马,故而只能用牛车替代的往事再也寻不见了——尽管那些宗庙作乱的罪臣嚷嚷着女主乱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太后主政以来,推崇黄老,颁布的种种律令,让如今的大汉富裕了很多。

韩彭二人引发的震荡已经过去,今日的大朝会为何而开,没有人不知晓。众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喜气洋洋,包括一些赋闲的彻侯勋贵,能来的都来了,他们有欢喜,有复杂,有盘算,但不管是谁,都想见证封赏的诞生。

首先是韩信。

因为情况特殊,丞相拟定的时候,麾下属臣发生了极为激烈的争论。有人期望重现威名赫赫的淮阴侯,继承往日的战功,叫匈奴闻之逃窜;更多人反对此事,要知道韩信曾经当过齐王楚王,淮阴侯乃是被先帝贬谪的封号……

丞相曹参看他们争来争去,难得拍板了一回,慢悠悠地道:“不如叫‘襄’。”

厅堂安静了一瞬,襄啊……

这是一个古字了,源远流长,原意为解衣而耕,而今可以引申为解衣而战,辅佐天子。有事也把它写作“攘”——齐桓公襄王攘夷,成就五霸之名,从此之后,不论王权如何变更,世道如何纷乱,排斥夷狄,乃是刻在每个君主心头的共识。

丞相不愧是丞相,当即有人冒出这个念头。

最后奏疏上拟定的,就是“襄侯”。

接下来讨论的是彭越,一位长史从“襄”字得到了灵感,脱口而出:“王事多难,维其棘矣。”

念的是《诗经·出车》篇,他高兴地问:“维棘侯如何?”

曹参十分满意这个称号,把它写进了奏疏里。

另一位云中郡守梁郡守,拟定为“车彭侯”,三位彻侯的封地大小、人口,都由战功来划定:襄侯领六千户,维棘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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