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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随即涌上一大股紧迫感。他不能懈怠,必须好好教导学生,否则完不成允诺,还有啥脸面立足于天地?

高兴过后,他私底下悄悄地问韩信,问出困扰许久的疑问:“梁园招兵要怎么招,太后会如何运作?”

要知道梁园不是上林苑,他们又是大众眼中的死人,招兵的程序可能会很繁杂,彭越想不出来。

韩信不假思索,吐出两个字:“不知。”

之前的教训告诉他,他不是当政混朝堂的料,他的归宿在军中。或许从前还有不甘,“死”过一回也醒悟了,他不会再掺和这样的事,他的目标是教出一个好学生,尽毕生之力平匈奴。

此时此刻,韩信想起汉朝未建时,劝他自立,与刘邦项羽三分天下的门客蒯通,轻轻叹了一口气。

蒯通怕是也想不到他的这番遭遇。蒯通因为自己,受了先帝的厌恶,幸好他已收拾包袱,出游四方,希望他能当上另一重臣的宾客,实现自己的本事。

忽然间,外头传来催促的奶音:“师傅,我们该练枪了。”

“来了!”韩信勾起一个笑,大步朝外走。

他的眼底闪烁着一往无前的锐光,随着荣耀加身,被功名利禄糊了心肠,谁又能想起最初的纯粹之心呢?

毅然决然参军的时候,他心中所想,是还乱世一个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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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的长子韩贡年十岁,彭越的长子彭澍年十一,之所以年纪小,也是因为他们爹娘成亲晚,打仗的时候没心思生孩子。

韩贡隐约知道父亲没有死,等使者来到瓒侯封地,秘密宣布太后旨意的时候,他高兴得快要疯了。

找上门来的蒯通也快要疯了。

作为名满天下的辩士,他自觉比苏秦、张仪也不差什么,偏偏生不逢时,遇上一个淮阴侯。旧主韩信不听他的谏言,不愿背叛先帝,被安谋反的罪名夷三族,他心灰意冷,死命嘲讽完旧主的愚蠢,想要收拾行囊去齐国,那儿百姓富庶,没有那么多纷扰,足以疗慰心中的伤痛。

谁叫先帝后来知道他的谏言,对他很是不喜,长安他是待不下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保全旧主的最后一丝血脉,也算尽了主客之谊。

椒房殿武士进入淮阴的那天,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准备把韩信不满三岁的幼子韩潆偷出来。他成功了,抱着韩潆藏在臭水缸里,躲过了细细密密的搜查,看着武士把其余族人押出去,听到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闭上眼又睁开,然后看武士搬出一大缸狗血,不疾不徐地撒了满地。

蒯通:“?”

在所有韩家人迷茫恐惧的眼神下,领头的武士厉声道:“丢乱葬岗!”

很快,韩氏族人被请上了牛车。

蒯通:“……”

他沉默一会儿,看着怀里颤抖的娃娃,把他送了出去:“乖,去找你的兄姐和阿娘。”

没想到大宅里边竟还有“漏网之鱼”,问清身份,武士连忙把韩潆塞给淮阴侯夫人。等到外头动静不再,已是第二天晌午,蒯通晕陶陶地爬出来,被身上的臭味一熏,吐了。

他站在满地狗血之中,吐了很久很久,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出去。

蒯通走啊走,观察牛车的车辙,足足有五条踪迹,延伸到了不同的方向。

蒯通:“……”

还布迷踪阵?

他把旧主骂得狗血喷头,毒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纠结半晌,先循着一条道路找过去。

第一条错了,第二条错了,第三条第四条还错了,第五条……终于对了。

不过那时候,车辙痕迹早已被风雨冲刷,他凭着感觉走,到了吴国又到了燕国,跋涉两年时间,最终找到了前任丞相萧何的封地。

他后悔得想吐血。

早知道淮阴侯和萧丞相的关系好,他还找什么找?

找疯了的蒯通遇上高兴疯了的韩贡,他们离得很近,韩贡呆呆地望着他,眼泪忽而流了下来。

“蒯先生……您竟是对父亲如此的不离不弃。”韩贡嚎啕大哭,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再不容分说地拉上他,给他接风洗尘,硬塞蒯通进了侍者的行列,走上了回京的道路。

蒯通长得文弱,敌不过天生力气大的韩贡,往日善辩的嘴巴竟是怎么也张不开。

怎么就张不开呢?

什么不离不弃,蒯通想吐。他是要确认淮阴侯死没死,而不是去长安见他!!他的梦想可是齐国啊。

他僵硬着脸,一路乘进梁园,绕过属于墨者的工坊,见到了容貌相同,却又与从前大不相同的韩信。

韩信惊了,第一时间竟顾不上长子:“你——”

蒯通也惊了,咬牙切齿道:“你——”

刘越左看看右看看,沉思起来。

第91章

蒯通怨气十足, 即将脱口的“君侯竟还活着”,变为:“君侯可让我好找。”

说罢他反应过来,韩信已不再是君侯了, 皮笑肉不笑道:“韩黔首可让我好找, 两年了, 没想到时光流逝, 我老了, 您还是这么的意气奋发, 不为谋反而悲, 不为得救而喜。”

韩信:“……”

刘越:“……”

韩信似还在吃惊,沉默良久, 道:“蒯先生, 这是梁王跟前。”

蒯通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陡然反应过来,他凭借侍者的身份入内, 而这里是梁园,今上胞弟的庄园!

他身形一僵, 很快恢复理智。

作为差点被先帝通缉的门客, 对这样的情形很是陌生, 蒯通僵硬着, 跟着韩贡行礼:“梁王殿下。”

明明是叫人狂喜的重逢, 空气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刘越很能理解,直觉韩师傅与面前的文士有故事,体贴地叫人空出一块地方, 给他们叙话的空间。

安排好了,他拉着目瞪口呆的彭师傅走远。

彭越振奋的心已经按捺不住,多少年了, 韩信竟还有被人嘲讽,哑口无言的时候?蒯这个姓氏不常见,应该是韩信从前的门客蒯通吧,回想“韩黔首”三个字,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便听学生悄悄问他:“彭师傅熟悉这个蒯先生?”

彭越乐呵地点头,忙给大王说起从前。

另一边,韩贡再也忍不住,与父亲五分相像的脸庞充满悲伤,呜呜地哭起来:“大人,先生受了大苦!他不信您死了,跋涉两年,终于找来萧伯伯的封地,小弟、小弟同我说,当年武士闯入家门的时候,是先生将他藏了起来,想要带他走。”

哭着哭着,重重打了个嗝:“先生对您不离不弃,先生不负您!”

韩信听得愣了。

他颤着手,眼眶微红。拍了拍长子的肩,转头看向蒯通,就见他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甚至有些干呕。

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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