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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香,定会过来寻我们的。”

“……嗯。”谢清鹤有气无力。

沈鸢握住谢清鹤的手腕,腕上的红痣隐在血泊中,沈鸢垂首敛眸,拿衣袂轻轻拭去谢清鹤手背上的血迹。

“没事的,我们定会没事的。”

山风呜咽,丛林无声。

只有一缕月光穿过石缝照在沈鸢肩上。

沈鸢不敢昏睡,强撑着打起精气神。

耳边飒飒风声掠过,沈鸢手中握着水囊,时不时为谢清鹤添上两口。

身侧的气息渐弱,沈鸢提心吊胆,轻轻晃动谢清鹤的手臂。

拇指抵在那枚红痣上,无声摩挲,沈鸢嗓子喑哑,近似哀求:“你别睡。”

谢清鹤微不可闻应了一声:“……嗯。”

水囊渐渐渐底,沈鸢更不舍得自己喝,多的水都喂在谢清鹤口中。

空中冷流涌动,沈鸢瑟瑟发抖,差点扶不住水囊。

她声音轻若蚊音。

“再等等,再等等就……就有人了。”

“他们、他们快来了。”

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

沈鸢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

谢清鹤的身躯渐冷,先前还能回应自己一两句话,如今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出。

水囊中只剩零星一点水,沈鸢心急如焚。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双足僵硬酸麻,她扶墙,勉强起身。

松开谢清鹤的一瞬,隔壁的影子忽的动了一动。

沈鸢立刻俯身:“我、我找找还要没有别的路能出去。”

她用力握住谢清鹤的手指,十指交握,如紧紧缠绕在一处的藤蔓。

“你信我,我们定能出去的。”

半晌,谢清鹤缓缓抬起双眼,他一张脸惨白孱弱:“你还会……回来?”

只是短短五个字,却几乎耗尽谢清鹤所有的力气。

沈鸢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自然,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握着谢清鹤的手颤栗抖动,泪珠从沈鸢眼中滚落,砸在两人相握的手背。

“我还等着你金榜题名,等着你……”

她还等着谢清鹤高中,同自己成亲。

泪水无声从沈鸢眼角滑落,她垂眼,目光从谢清鹤手腕上的红痣掠过。

“我不会丢下你的。”

沈鸢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永远也不会。”

“你等我,你等我。”

“……我定会找人回来救你。”

“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沈鸢再三给出承诺。

谢清鹤好似弯了弯唇角,又好似没有。

沈鸢抹去泪水,挣扎着起身,一步步往外走。

每走两三步,便回首往后看一眼。

夜色中那团黑影越来越小,沈鸢不敢耽搁,手中握着的碎石一下又一下砸向石壁。

她渐渐看不见谢清鹤。

斗篷和水囊都留给了谢清鹤,沈鸢披着风霜,艰难朝前走,石块一下下敲在头顶。

一面走,一面搬动挡在身前的雪团,十指僵冷生硬,几乎没了知觉。

沈鸢气息将近,奄奄一息。

她倚在石壁上喘气。

万籁俱寂,倏尔闻见一阵马蹄。

沈鸢猛然扬首,她想着回去找谢清鹤,想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又怕和上面的人错过。

“有人,这里有人。”

沈鸢嘶吼着嗓子,无奈嗓子干透,还不如手中的敲击声大。

马蹄声渐行渐近,沈鸢眉梢眼角都染着笑意。

她拼劲全力敲打着石壁,干哑的嗓子发出艰涩的声音:“这里、这里有人。”

手上的力气渐弱,撞击声也一声不如一声。

沈鸢精疲力尽,碎石不知何时从手心滚落。

“有人,这里还有人……”

意识渐渐涣散,眼前飘忽不定。

眼皮阖上的前一瞬,沈鸢似是听见有人的惊呼。

“快来,是二姑娘!二姑娘在下面!”

竟是沈家来的人。

他们只看见了沈鸢。

第17章 面目全非

沈府。

烛火通明,照如白昼。

一众奴仆婆子手执珐琅戳灯,燕翅般垂手侍立在沈殊身后。

为首的沈殊穿金戴银,遍身绫罗绸缎,手上戴着嵌宝石团花纹手镯,那手镯是足金的,沉甸甸悬在腕间。

她一手抚着鬓间的镂空雕花水晶钗,穿廊庑,过庭院。

遥遥瞧见厢房的锦绣成堆,沈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二妹妹还没醒

?”

台矶前坐更守夜的婆子本还在打着瞌睡,听见沈殊的声音,唬得半点困意也无,忙忙起身行礼。

她讪讪干笑两声,惊魂不定:“姑娘、姑娘怎么来了?”

汗流浃背,婆子连话都说不利索,颤巍巍道:“这儿病气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省得过了病气。”

二姑娘被救后,连着昏睡了□□日,沈父连厢房都不曾踏入半步,只命人好生照看。

底下的人起初还尽心,后来见沈父不管不顾,也渐渐松懈,哪里想得到沈殊会亲自踏足。

沈殊漫不经心抚着染着蔻丹的长甲。

半晌,朱唇轻启。

“胡说什么,二妹妹病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牵挂,哪里还顾得上病气一说。”

婆子冷汗沁出,不知沈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叠声笑道:“大姑娘菩萨心肠,只是二姑娘昏睡至今,连太医也无可奈何。”

沈殊慢条斯理:“父亲请的哪位太医?吃的什么药?一日吃几回?”

婆子颤抖着身子:“请、请的是余太医,吃的药……老奴也记不清,方子都在茶房呢,大姑娘若想看,老奴立刻着人送来。”

映在廊庑下的黑影抖如筛子,“只是二姑娘迟迟不醒,药也灌不进去,老奴实在也是没法子。”

沈殊抬眸:“……灌?”

婆子自知失言,跌坐在地。

沈殊懒得多看她一眼,衣裙窸窣,翩跹往厢房走去。

任由婆子在外面把额头磕肿。

玉竹亲为沈殊挽起毡帘,帘栊响处,迎面暗香浮动。

湘妃竹帘垂地,贵妃榻上倚着一人。

沈鸢素面朝天,未施粉黛。一身莹白暗花缠枝纹中衣,手上布满红色的血痂。

雪崩那日,沈家本是打发婆子去接沈鸢回府的,不想竟意外得知沈鸢去了天香寺上香。

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雪山崩塌,沈府的下人遍寻一夜,好容易才在山石下发现奄奄一息的沈鸢。

“你还真是命大。”

沈殊坐在圆凳上,抬手命人送来二和药。

护甲摘下,沈殊一手端着药碗,汤勺送到沈鸢唇边。

沈殊何曾照看过旁人,玉竹忙不迭出声:“姑娘,我来罢。”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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