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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自己护不住。

卓舒明读懂了她的心思,探出手,宠溺地抚弄了她的发鬓,“黛黛,这天下乱不乱最后会走向哪里,我们女子从来做不了主的。”

“可我们有家有亲朋,总要做些什么对吗?”

在这个顷刻,卓舒明的声线前所未有的柔和,“黛黛,娘亲不若你聪颖冷静,将这幅藏宝图交由你保管娘亲很放心。”

“娘亲所求不多,只希望黛黛未来能尽可能地护住自己以及亲朋,哪怕未来贫微,只要人齐齐整整,便是最大的幸运。”

林青黛安静地听着,待到卓舒明话落,素白的双手横过小桌,握紧了卓舒明的手,“娘亲,莫要思虑太多,对身子不好。”

“您若是真觉得黛黛聪颖冷静,以后就莫要再管外面的事儿,一切交予黛黛。”

“好吗?”

纤柔细软似柳条的娇娇儿,却妄图抹走压在母亲心头的浓重阴霾,任何人看来都是荒谬,注定无法实现的。然而,迎着女儿明润而笃定的目光,卓舒明心里的灰霾在一点点散去。

她并不是笃定女儿能完成她对她的期许,而是觉得有这么个女儿,即便是死了,她卓舒明这辈子也算值了。

“好。”

林青黛闻言,弯着眉眼笑开来,眼眸之中仿佛忽然有光坠入,亮得不可思议。

“那我们拉钩。”

她松开母亲的手,右手微抬,小拇指悬空勾呀勾。

一副活泼,傲娇的意态。

卓舒明被逗笑,“你呀。”

末了,她还是顺了女儿的心思,同她勾了勾手指。

意外的插曲过后,母女二人收妥了藏宝图,出了小楼。

简单用了早膳,唤上了青雾,母女三人携着一众家丁朝着位于皇城西北部的宝善街而去。

这宝善街,名儿富贵又美好,然而却是这皇城至贫处,住的大都是从外乡来帝都谋生的穷苦之人。

卓家富足百年,每月二十日,都会来这里派粥。

说是派粥,实则是粥和点心都有。小点每次三种,有些是在城中的食肆定做的,有些出自林家私厨或是林青黛之手。

总而言之,十分有诚意。

对于宝善街的贫苦民众来说,卓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林家的两位小姐就是九重天上的仙女下凡。每月二十就是他们的年节,他们总会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去领食物,欢喜是一方面,同时也不想脏污冲撞了贵人。

季与京打了一整套拳,天色才亮透。

春日清晨,风冷雾清,寒意仍是尖锐。然而季与京的衣着颇为单薄,可就这,他还满身是汗。

衣料被浸湿,贴向了他的胸膛他的背脊,优越的肌肉线条明晃晃地显露。

“辞哥。”

忽而,一年轻男子来到他近处,熟络地唤着他,眉眼盈笑。

这年轻男子名唤昭宁,他和季与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岁时才随着父母搬迁来帝都。

他和季与京多年未见了,可两人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是以季与京昨夜出现在他家门口时,他和父母仅仅是惊诧了十数息便归于常态,欢喜迎客。

“昭宁。”

季与京笑着走近好友,“今儿去哪儿用早膳?我请客。”

昭宁:“留着下次吧,今儿有人请客。”

季与京观其神色,只觉得他似过节般欢喜,不由生出了些好奇心,“谁啊?”

昭宁:“卓家。”

“林家主母卓舒明,乃卓家的大小姐,帝都的卓家商行都是她在打理。”

闻言,一抹姝丽身影浮现于季与京的识海。

一旁,昭宁话音未停,“这卓家乃真善,百年来,一直在宝善街施粥。除非天气极度恶劣延期,每月二十的清晨,定是能在这宝善街见到卓家人。”

“以前是卓老爷子,后来卓家举家迁至南部,就由林夫人负责张罗这事儿。”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见到林家两位小姐,个个都是仙女一般的大美人。”

昭宁想着季与京初来帝都,对这里的人和事儿都缺乏了解,因而说得格外仔细。

话落,停下歇了口气,又问他,

“要去瞧瞧吗?见过你真实模样的人本就少,如今脸上有这么大块‘疤’,去瞧瞧也不妨事儿?”

“实在不行,我去取回来给你尝尝,说不定有林小姐亲手做的糕饼呢。”

提及糕饼,季与京不由想起林青黛在裕永老人那儿做的那桌药膳。

各种新奇的搭配,滋味也是美妙,叫他一个在偏寂处长大的见惯且熟知各种草药用途的人都自叹不如。

思绪跌宕的末处,季与京细微地勾动了下嘴角。

昭宁敏感察觉,不由问道,“季兄笑甚?”

季与京回过神来:“笑我运气好,一来帝都就遇见这般盛事。”

第14章 不愧是我未来嫂子,恁威……

昭宁笑:“这么说来,还真是。”

“那你去换件衣裳,我去唤叶霄起床。小时候爱睡懒觉,长大了还是这么爱睡。”

季与京心道:你难道就不是吗?

小时候啰唆,长大了还是这般多话。

一阵忙活,季与京三人出了昭家的小院落,朝着宝善街的方向而去。

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拿了碗,不同在于叶霄的手中还多了个小竹簸箕,准备用来装点心的。

途中,不断地有人从他们身旁跑过,其中稚童居多,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欢喜明晃晃。

“卓家

这般,倒是撑得起他帝都四大世家之名。”

叶霄见状,不由赞叹了一句。

季与京没应,但经由他柔和的脸部线条可窥见他真实的心情,如淬过这薄冷春阳,柔和明暖。

三人转出街口之际,前方陡然间出现异动,破碎哭嚷朝着四周迸开。

“放开我,放开。”

“爹爹,娘。救我。”

“贵人,求你不要啊。”

“欠的钱再宽容个几天,我定是会想办法还给您的,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

三人的脚步戛然而止。

周遭其他人也都纷纷停下脚步,朝着那老旧的院子看去。

只见一布衣壮汉从院中拖出了一姑娘。

那姑娘拼命地挣扎着喊着,约莫是太用力了,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她的头发甚是凌乱,衣服领口也被扯散,露出一大片白皙肌肤。

她的父母想追赶,却一直被另外两个壮汉拦着,无论怎么努力如何祈求都无法靠近女儿。

当女孩儿的父亲祝安喊出“再宽容几天”时,拦着他的那个壮汉忽然就恼了,抬腿,踢向了他的肚子。

“啊。”

这一下可以说是狠戾,祝安被踢倒在地。

那颓败的样子,仿佛秋末花束最后的一片花瓣,疾风过,唯有凋零这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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