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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立刻扶住他的小肩膀,

“阿兄别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吗?”

“嗯嗯,我乖乖的答一句!”

在李世民颇有技巧的提问下,很快就从扶苏口中还原了当时的场景,他忍不住攥紧了双手——

昌平君哪是要送什么狸猫给扶苏,他分明是叮嘱扶苏要保守秘密。

此人在朝堂上挑拨离间尉缭也就罢了,竟还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搬弄是非,试图在自家父子兄弟间种上一根反目成仇的刺。

真是无耻至极!

他看着扶苏满脸欣喜的笑容,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就许诺,以后会送给他一只漂亮的狸猫。

扶苏一听立马抱着他又蹦又跳,再三承诺自己只会收阿弟送的,他已经不想要舅父送的啦!

李世民与他玩闹着,不时抬头看向快落山的太阳,心中暗暗焦急。

...

尉缭与昌平君约好的时间是酉时三刻。

他想了又想,在暮色来临后,还是决定出门跟李斯道别一声。

李斯近日刚升职为廷尉,又要忙前任留下的涉弊刑狱案,又要四处挑选人才为变革文字做准备,忙得是双脚不沾地。

但他非常喜欢这样充实的忙碌生活,满朝文武之中,只有得到君王器重的官吏,才有如此忙碌的资格,他引以为荣。

等候在角落阴影里的尉缭,在第一眼看到从马车走下的李斯时,内心是非常震撼的——

才短短数日没见,对方的气度就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这样冷静自矜的李斯,一看就是身居高位的权臣,早无那日在客舍与自己邂逅的平易近人模样。

秦国朝堂的权力是如此诱人,也是如此养人,只可惜,唉!

在李斯即将踏进大门时,他急忙上前喊住了对方。

李斯一见来的是尉缭,马上露出惊喜笑容,上前拉起对方就往里走,

“尉缭子难得光临寒舍,今夜,你我当浮一大白!”

尉缭从善如流跟着他进了府中,但等家僮一离开,就立刻抓住李斯的手臂,压低嗓音道,

“今晚我要离开咸阳了,多谢你当日的举荐之恩,待我回到大梁后,必会写信来与你联系....”

李斯难得茫然了一瞬,

“你..你要离开咸阳?我家王上如此信重阁下...”

尉缭知道李斯非常信任秦王,他快速瞥了一眼水漏的时辰,有心想帮对方一把,

“你且听我说,我那日是看走眼了,这几日又重新为秦王相过一面:此人蜂准,长目...少恩而虎狼心,得志亦轻食人...

若让秦王得志一统天下,恐怕整个天下都会变成他的俘虏,此人不可长久相处,还请阁下也早早做好打算!”(1)

说完,他就起身急急想要离开,李斯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不,我家王上绝非如此薄情寡恩之人!

华阳太后并非王上的亲生祖母,他却待华阳太后至孝;吕不韦曾仗势欺压王上,他却只卸吕不韦的权而不要他的命....尉缭子,你此次相面定有谬误,还请万万不可冲动啊!”

尉缭又扭头看了一眼水漏,语气急促道,

“不,我今晚是一定要走的,对了,回头我可能马上就会去楚国,等我写信给你...”

说着他就拂袖挣脱了李斯的束缚,匆匆离开了李府。

李斯知道王上对此人的器重,不想贸然扣下他,以免结下不必要的梁子。

在对方前脚踏出大门后,他立刻吩咐家僮暗暗跟上去,又重新披上氅衣,登上马车往王宫疾驰而去。

他要亲自去给王上报信。

还有,另一个疑问也在他心头盘旋,尉缭为何要突然离开秦国去楚国?

...

酉时二刻,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尉缭下塌的驿馆柴房一侧,却升起了一股熊熊的火焰,冬日北方吹得它东倒西歪,也助它燃得更加迅猛。

有人尖声大喊着“走水了”,人们顿时鱼贯而出提着木桶去舀水救火。

一片混乱之中,有人来到尉缭的屋子外,敲门把他悄悄带出了驿馆。

几匹骏马疾驰着往城门奔去,只要出了这道咸阳城门,尉缭和昌平君都能各偿所愿了。

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身后也没有马蹄声追来,昌平君派来监视他的家僮也渐渐松弛起来。

他们开始放慢速度跟尉缭说笑,还夸他有眼光、知道及时弃暗投明。

可是离咸阳城门越近,尉缭的心却越高兴不起来。

今夜极度紧张的一路狂奔,反而让他的大脑无比清晰,而他骤然察觉到:自己中计了。

从那日与昌平君马

车初见开始,对方就设下一个局引诱他往里钻——

一个让他主动背叛秦王、激怒秦王、再也无法回头的局。

事实上,虽然历代客卿,在秦国的下场都不算好,可这位年轻秦王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杀掉嚣张跋扈的吕不韦,也没有滥杀吕不韦党羽。

那些危言耸听的言辞,不过是昌平君蛊惑自己的假想之言而已。

而且他那日,确确实实看出秦王和秦国二公子的面相不同凡人,竟隐有天子紫气萦绕其间,这意味着,统一六国的必会是秦国。

可自己现在跑了,就算日后助昌平君登基得到重用,到最后,也不过会沦落成秦国的手下败将而已。

早知这样,还不如坚定留在秦国,助秦王完成大业,就算最后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但兵家之道却能借他而名扬千秋!

尉缭听着昌平君家僮们的恭喜之言,面色铁青挥了挥马鞭——

晚了,开弓已无回头箭!

凡承担兵戎大事者,必先得到君王信任。

秦王一旦知道此事,就算不杀他,也绝不会再信任他...

他恨透了阴险无耻的昌平君!

这时城门已经到了,几人跳下马取出通行传符,给守城的士卒核验。

传符是没问题的,他们出城也是有正当理由的,城门士卒很快就放行了。

尉缭缓缓骑着马走在最后面,他在夜色中转头再次朝咸阳城门看去,悲怆喃喃,

“真是一步走错,步步皆错,下回我再来此处,恐怕就是俘虏之身了吧...”

话音未落,一阵刀剑声铮然响起,紧接着,那些家僮的惨呼声陆续响了起来。

尉缭立刻抽出腰间长剑,厉喝道,

“何人在此滥杀无辜?”

秦律之严,乡道无盗匪,城中无斗殴,竟有人敢在咸阳城门肆意杀人?

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夹杂在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中,离他越来越近了,

“寡人的卫卒,杀的乃是居心叵测想拐走我大秦栋梁的匪徒,并非无辜之人。”

尉缭不由猝然大惊,是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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