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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能把这些怨气发泄出来,最好发泄在她身上。
然后她就会用她最成熟、最稳重的神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让郑禾躲进她的怀里,安慰她,鼓励她。
呼吸吞吐呼吸,温度传染温度。
她们就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血脉相连,连骨同肉。
她也可以接纳郑禾所有不好的情绪,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安危。
可郑禾总是那么强硬,和茅坑里的臭石头一样讨厌。
到最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世上唯一能让郑禾崩溃的,不是别的东西,别的人,而是她自己。
只有郑当午才能最深,最重地伤害郑禾。
反过来,也是,只有郑禾,才能给予郑当午最深重的伤害。
血脉相连,亦是刀刃相向。
只不过,在郑当午还没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她就已经无师自通,在郑禾身上插了一刀又一刀。
但郑当午并不后悔,甚至有些战栗的痛快。
尖叫与哭泣都是尘间混乱的喧嚣,它们离郑当午很远,她的眼里,从来只有郑禾的一颦一笑。
真有意思。
第165章
“她既然这么笨,那我们是不是要帮帮她呢?”
郑当午眯起眼睛,她没有注意到,这个表情和郑禾眯起眼睛的幅度几乎一模一样。
金红小龙懵逼地摇摇头,不太懂郑当午的意思。
郑当午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一切都还安静的晚上。
郑禾出去做饭了,她一个人趴在床上,轻轻抚摸着被面上简单的绣花。
月色如银面洒落下发光的碎片,钻进房间,落在她的身上,皮肤在月光与夜色里浸入粼粼的水波,像一场温柔的梦境笼罩住她,梦里是林中无人的湖泊,水中盈盈的月。
楼下是郑禾叮叮当当的做饭的声音,这个声音从她的婴孩时期贯穿到现在,从未停歇。
她甚至能通过这个声音判断郑禾正在做什么。
咚咚咚——
是在剁肉。
哐——
是在拿锅。
唰唰唰——
郑当午厌恶地蹙眉,是在切蔬菜。
她的思绪缥缈如丝,顺着月光钻到楼下,一点点描摹那个人的轮廓,贪婪地从这些动作里汲取热量。
她看到窗外的月色,沿着老旧的窗台铺满一整条白金的绸带。
窗外家家灯火散落,喧嚣遥不可及。
没人知道,那些祸斗将在天亮之后吞噬整个世界。
郑禾也不知道。
睡觉的时候,郑禾很快就睡着了,甚至有点小小的鼾声。
郑当午知道,她在广播降龙木,最近郑禾的神识总是沉浸在那些降龙木里,拯救那些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人。
郑当午不理解她,但她也没有阻止她。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思考。 网?址?F?a?b?u?页?ì????ū???é?n???????2????.???ō??
宁静的房间,郑禾的体温与宽阔胸膛像一展厚实牢固的网,兜住了郑当午。
有时候郑当午觉得她们俩应该是双胞胎才对,在娘胎里就在一起,不然无法解释她现在的感觉。
近在耳边的稳定心跳,鼾声,有些沉重的呼吸,和遥远的夜中海潮的声音,在郑当午的脑海中如云雨和大海缓慢地交融,密密地包裹住她。
身下的枕头和床单是老旧的红底金丝样式,它们太旧了,连气味都属于过去,像农村里堆在墙头下晒着太阳的木桩,还有皮毛油亮的猫无声落在木桩上,又无声离开。
郑当午把脸靠在郑禾的胸膛上,听着她的呼吸和心跳,轻轻闭上眼睛。
或许是想到昨天晚上饱满紧实,又非常有安全感的触觉和温度,郑当午瘦削纤长的手指慢慢握了起来。
“她还说晚上要给我做糖醋肉,这个地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她也没办法给我做饭吧?”
郑当午点点头,显然已经说服了自己。
金红小龙困惑地摆摆尾巴,不知道她在和谁说话。
“骗人是不好的,小红。”
郑当午捏住金红小龙的尾巴,把它整个提溜了起来,手指戳了戳金红小龙的眼眶,严肃地说,“不可以骗人,知道么?”
“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吞下去的话,她不是会变得很丑?”
郑当午煞有其事地摇摇头,“那就太丑了。”
“我会吐出来的。”
“所以,我们还是帮帮她吧。”
郑当午大发慈悲,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善良了。
青瓦之上,郑当午迎风坐着,眼睛一眨一眨,追逐着逆着人群而行,独自救助众人,一点都不起眼的郑禾。
眼睛闭上,接着猛然睁开,刹那间,天地仿佛为之一亮。
绮霞流溅,云如散花。
郑当午的一对金眸如灿阳当空,掞光耀明。
她随手抛出一样东西,拿东西在半空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去。”
郑当午咬开指尖,甩出血珠。
金红色的小龙迎风暴涨,鳞片摩擦声恍若千把钢刃出鞘,狂风平地起,金光照耀天地,举世光明大盛,山摇地撼,草木焦枯。
当炙热的光芒洒落在身上,所有人都觉得那可以让天地都燃烧的大火一定也会让自己燃烧,他们紧紧闭上了眼睛,那金光蔓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在金光之中无所遁形,只能等死。
可那道光真的垂落在身上的时候,他们讶异地发现,周身暖洋洋地,没有任何烧灼的疼痛。
当金红巨龙出现在天空,金光泼洒大地的时候,烧灼在血液中的滚烫开始翻涌,郑禾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在喷张发胀着,根根分明的经络绷在她的手臂、腿脚上,从四肢蔓延的滚烫令她忍不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领。
她被一大团热包裹着。
郑禾感觉自己有点儿呼吸不过来,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蒙住了她的口鼻、挡住了流动的空气,连潮水一般的气息都被一起蒸腾地发热发烫,令人喘不过气。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站在高空之上,眼前是宛如站在海边悬崖上迎风而立的开阔感,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踩在脚下,抬头是蔚蓝色的苍穹,低头是茫茫无际的海洋,微咸的海风卷着潮湿而来,赋予了满身的清爽,又像是被一个炽热的怀抱从后背相拥,低声在耳边呢喃着爱语。
无法清醒,无法拒绝。
她垂眸,看着地上,海中那些狰狞的祸斗,看着那些在祸斗潮中翻滚挣扎的人,只觉得自己掌握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权与力。
股掌之间,翻云覆雨。
她轻轻一拨,整个人的思维仿佛都能与下面那些祸斗相连。
在这一刹那,作为人的感觉突然远去,她恍惚间,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祸斗。
在那些拥挤的祸潮中,她与它们一同呼吸,一同哀鸣。
与此同时,一股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