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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尽量把声音放柔,“刚刚是我错了,给你拿的太硬了,但这颗爆米花绝对没问题,你起来,别跪在地上。”
“你再试试?”
“太硬就吐出来,不要吃。”
“没事的,不要怕,我不打你,也不会杀你。”
四指抬起脸,看着这颗已经送到自己面前的爆米花,根本不敢拒绝,张嘴含了进去。
啪——
又是一颗牙。
郑禾仿佛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她的声音奇异地颤抖。
“怎么会呢?”
她捻起一颗鲜黄的爆米花,出神地想,这不就是爆米花么?
“难道是你们这里的玉米品种不一样?”
“你们吃玉米也会崩牙么?”
四指伏低了身子,小心翼翼看着郑禾,他不知道郑禾是不是在问自己,但他不敢不回答她的问题,“大家姐,这……”
“什么是玉米啊?”
莫名的恐怖席卷全身,郑禾倏然站起来,端着那盘她从厨房里找到的玉米粒,“这……这不就是玉米么?”
四指身子向后缩了缩,表情古怪,“大……大家姐,这不是什么米啊,这就是一堆小石头。”
石头?
郑禾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石头?
这不是玉米粒么?
这不是爆米花么!
这怎么会是石头!
胡说!全是胡说!
她一把薅起四指的脖领子,带着他去看那盆爆米花,“我问你,这是什么!”
四指抖了抖,这邪祟真是疯地没边了,这是什么她自己不会看么!
“石头!”
四指咽了口血沫,“这是一盘在油里炸过,洒了糖的石头!”
郑禾提着四指,拉他去看厨房里的其他东西。
她指着一张桌子,“这是什么?”
“桌子!上面摆了碗的桌子!”
她指着一把椅子,“这是什么!”
“椅子,是一把椅子!木头的!”
郑禾拔出腰后别着的,被附过魔的斧头,银光劈落,深深砍进木桌,“这是什么!”
猴子面色发白,他视线飘忽,不敢去看那把斧头。
郑禾揪着他,把他摁在斧头前,“我问你,这是什么!”
斧头寒光几乎切断四指的睫毛。
他受不了这个距离,大呼,“手臂!这是一条,男人的手臂!”
九天惊雷闪电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直接劈进郑禾耳膜,贯穿整个脑髓,继而贯彻全身每一寸骨骼。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看着自己如看鬼神。
郑禾眼珠仿佛被冻住了,嘴唇微张,她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上来。
她一把拎起四指,不顾他的哀嚎,提着他就往驾驶舱去。
“大家姐……求您,放了我吧!”
“我知道我没用,我保证我再也不上船了,行么?”
“我家里就剩我一个独苗苗了,求您放了我,我爹娘做鬼也感谢您!”
四指不屈不挠地求饶,“我没对不起您啊!”
第49章 他害怕
驾驶舱里,猴子不知去了哪里,就剩下一个老温,他面色惊异地看郑禾气势汹汹踢开舱门,下意识就迎了上来。
“大家姐……”
郑禾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你也过来。”
她大步流星,一脚踹开内舱舱门。
房间里,郑当午躲在被子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郑禾松开手,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缓和了表情,才去问地上的四指,“我问你,那里有什么?”
四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哆哆嗦嗦重复,“一张床,床上有被子,毯子,枕头……”
郑禾语气毫无预兆地愈发生硬,“你再看看,床上有什么?”
郑当午坐在床上,对着她眨了眨眼。
四指咽了口唾沫,浑身微抖,咬着牙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被子、毯子、枕头。
然后,没了。
郑禾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表情,“老温,你过来,你说,床上有什么?”
老温肥嘟嘟的大脑袋探了进来,他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咽了口唾沫,肯定地说,“大家姐,是四指瞎了眼,您妹妹不就在床上么?”
“嘿!您还别说,妹妹长得真漂亮!”
“和您像极了!”
“一看就是亲生姐妹!”
老温谄笑着掐了掐四指的胳膊肉,深恨这时候在身边的为什么不是猴子那个机灵鬼。
如果这时候猴子在他身边,他口舌伶俐,或许能帮他一块儿安抚这个邪祟。
哪里像这个四指,废物一个。
楼七心情好的时候,曾和他们说过,有些邪祟上岸时表现出人的样子,那是祂给自己套了一张人皮,只要别轻易戳穿祂,祂自在术中,不会表现出什么异常。
不管面前这个是什么东西,最好,最好顺着她的意思来。
猴子之前和自己叮嘱过,大家姐那个妹妹在房间里,他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老温死死掐住四指,拽着他往前走半步,他慈眉善目指着床上,“四指,你是不是也瞎了眼,那里,不就是咱们大家姐的妹妹么?”
角木蛟上谁人不知,大家姐是老船长收养的孤儿,哪来的姐妹?
四指拼命忍住龇牙咧嘴想要挣脱老温的冲动,瞥了那张凌乱的床铺一眼,试探着说,“啊,对,是我瞎了眼,大家姐你以前还让我多吃些鱼眼睛嘞,在海上呆久了,眼花,眼花了。”
老温略松口气,豆大的汗珠从头发滑进后背,透心的凉。
“大家姐,这,妹妹身子弱,咱……”
他抓着四指慢慢后退,想越过郑禾,离开这个没有窗户的内舱,回驾驶舱去。
也不知道猴子回来没有。
“咱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他笑得有些僵硬,还对着空荡荡的床铺摆了摆手,“等下了船,到杜鹃湾,叔叔请妹妹来家吃顿大的!”
他冲着床头方向打招呼,笑容不能说不热切。
可郑当午这时候已经踢掉被子,白裙微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坐在了桌子上。
老温他们在和一片空气打招呼。
郑禾呼吸加重,含铁带锈的海水从船底灌满整个胸腔,把五脏六腑都攥成一团。
血丝爬上眼眸,她看着老温压着四指对那张空荡荡的床弯腰低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血盟!”
老温骤然抬头,撞进了郑禾布满血丝的眼睛,胖胖的脖子上喉结微滚,他扯起嘴角,“大……”
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声音的稳定。
“大家姐,我们都听你的,但我现在手里没刀,让四指去找把刀来,我在这里等,好么?”
郑禾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望了过来。
她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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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