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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殿下进去休息。”
赵晛没想到她会改变主意,心底顿时又惊又喜,架在她肩上的手臂便也得寸进尺般缓缓向下,轻搂住了她的后腰。
待两人走入营帐中,谢昭昭扶着他到了榻边坐下,正要将他松开,赵晛却反手圈住了她。
“阿昭,让我抱一抱好吗?”他低声道,似
是祈求般,“就一会儿。”
谢昭昭早便料到赵晛会如此。
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般俗套的招数——先是抱一抱,然后是蹭一蹭,接着便要装作无辜般不小心擦枪走火,男人这套流程简直比流水线生产还标准。
谢昭昭没说话,她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她不动声色绕后伸直了手,在赵晛眼巴巴等着她回答的时候,将手掌化作砍刀,稳准狠地砍在了他颈后的穴位上。
下一瞬,赵晛便软绵绵昏厥了过去。
谢昭昭甩开揽在她腰上的手臂,起身径直离开了赵晛的营帐。
橙梓和谢彰彰还在营帐外烤火,见她走出来,两人皆是一愣。
谢彰彰忍不住问:“阿姐,你不和太子一起睡啦?”
“他喝醉了,一躺下就睡着了。”谢昭昭坐在两人中间,伸出手往篝火前靠了靠,“你们方才都去了哪里?望舒湖好玩吗?”
不等橙梓开口,谢彰彰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眉飞色舞叙述起今夜在望舒湖边的所见所闻。
“阿姐,我在湖边看到了几只野兔子,刺猬和松鼠,那树林子里还有小鹿!橙姐姐可厉害了,她会上树掏鸟蛋呢!”
“橙姐姐给我买了一只老虎面具,而后便有人给我送兰草了,他们非要往我手里塞,我不要还生气,尤其是有个叫黄文曜的纨绔,就因为我没有收他送的兰草,他便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打人……”
谢昭昭听到黄文曜这个名字,不禁蹙起眉。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橙家和吕家两位丞相之外,还有位列三公之一的黄太尉。
黄太尉执掌越国军政事务,与吕家同属北人,但私下里与橙家关系来往甚密,属于两边谁都不得罪的墙头草。
谢昭昭对黄太尉知之甚少,更没有过任何来往,只是当年她入宫陪选太子伴读时,曾得罪过黄太尉之子黄文曜。
那黄太尉患有隐疾,生育艰难,直到中年才求得一子,将这个唯一的儿子当做宝贝眼珠子般疼爱纵容,惯得黄文曜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彼时太子要选伴读,朝廷百官极为重视,将自家适龄的孩童都送了去,而黄文曜也在其中。
但那黄文曜不知发什么癫,小小年纪却色胆包天,竟是当众掀开了宫婢的裙踞,将那小宫婢吓得面色惨白,眼泪流个不停。
他一边掀还一边嘟囔着什么“真的假的”“不是吧”。
碍于黄文曜父亲的太尉身份,周旁的人都不敢上前多管闲事,而谢昭昭这个纯属是来凑数的陪选却并不清楚他的身份,她下意识拦在了小宫婢身前将黄文曜挡住。
她不愿多生事端,但黄文曜见她阻拦竟又朝她伸出了手,谢昭昭忍无可忍便出手打了黄文曜。
直到后来赵晛选过伴读后将她独自留下,她才后知后觉得知了黄文曜的身份。
谢昭昭原本还担心黄文曜事后算账,不过或许是赵晛亲自出面帮她摆平了此事,黄太尉并未追究她打人的过失。
从那之后,她便极少见过黄文曜了,若不是谢彰彰突然提及此人,她都快忘了越国还有这样一位死性不改的纨绔公子哥。
她正要追问谢彰彰有没有受伤,便见谢彰彰骄傲地挺起胸脯:“橙姐姐给了他一拳,打得他鼻血横流,摔了个四仰八叉。”
谢昭昭闻言不禁一愣,看向橙梓,似是有些惊讶。
橙梓与她私底下相处时才会表露出豁达开朗的模样,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却要顾忌着橙家颜面,时时刻刻保持着贵族女的端庄形态。
想不到橙梓竟会为了保护谢彰彰出手打人。
谢昭昭轻声道:“橙梓,谢谢你。”
橙梓被她认真的神态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你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既然将妹妹交给我,我自然要看顾好她。”
“而且我跟黄文曜本就有仇,我小时候进宫随着太后住过几年,那一年赵晛到了挑选伴读的年龄,我扮作宫女模样混进去凑热闹,却被黄文曜这个混账东西掀飞了衣裙……”
橙梓回忆起过去,颇有些咬牙切齿:“我与黄文曜早就相识,我当日只是穿了身宫女的衣裳,又没有乔装打扮,他定是认出了我,便是存了心故意作弄我。”
“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掉眼泪,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女英雄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可惜我没有看清楚她长什么样子,只看见她一拳一拳捶在黄文曜脸上,揍得他哀嚎连连。”
“若是能再遇见她就好了,我很想再见她一面。”
橙梓手臂撑着下巴,谈及这位救了她的恩人时,双眸迎着火光盈盈发亮,只是语气颇为遗憾。
谢昭昭沉默了一刻。
她便说黄太尉怎么没有追究此事,她那时候还以为是赵晛替她摆平了此事,如今方才知道此事根本与赵晛无关。
只不过是因为被掀开衣裙的宫婢不是普通人,而是橙右相的嫡孙女,是以黄太尉自知理亏,自然不敢再生事端。
她成年后对赵晛出生好感,与此事也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没想到却是她当时会错了意,错把赵晛这个冷血利己的家伙当作了宅心仁厚的真善美。
谢昭昭抿唇:“你说的那个人,是我。”
橙梓愣住:“什么?”
谢昭昭重复了一遍:“在太子选伴读那日揍了黄文曜的人是我。”
“……”
橙梓呆呆看着她,半晌才晃过神,往日梦境中总是重复出现却从来看不清楚正脸的女子,在这一瞬突然有了模样。
“原来是你。”橙梓轻喃了一声,眉眼倏而弯起,歪着脑袋靠在谢昭昭肩上,吃吃笑着,“昭昭,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吗?”
谢昭昭也跟着笑了起来。
篝火之下,湿冷的夜风舔舐着焰心,将她们三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却丝毫察觉不到寒意。
直到将将天明,谢昭昭才回了营帐歇了半个时辰。
赵晛比她更早醒来,见她趴在桌上瞌睡,一边揉着酸胀的后颈,一边走近了她:“阿昭,你怎么在这里睡?”
他昨夜喝了太多酒,记忆断成了一段一段,此刻已是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只觉得头痛欲裂,肩背四肢僵硬酸涩。
谢昭昭刚睡着就被喊醒,她迷迷瞪瞪看向来人,见是赵晛,困意顿时驱散大半,揉了揉眼便站了起来:“殿下喝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