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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曲水亭中听讲学,阿妹特意侯在一旁等着她放课。
待到太子太师离开,阿妹才拿着香囊进了亭中找她。那香囊上绣着两只虎,一只威风凛凛的母虎,一只娇憨可爱的幼虎,虎身皮毛光滑如缎,色泽深邃,谢昭昭很是喜欢。
阿妹正要将香囊挂在她腰间,却被橙淮伸手抢了去,他揉捏着香囊上的猛兽,讥笑道:“你这样的病猫,她给你绣什么百兽之王?”
谢昭昭捏紧了拳头:“橙淮,你再说一遍!”
橙淮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十遍也是如此,你这个病猫好没规矩,若你唤我橙哥哥,再恭恭敬敬跟我俯身作礼,我或许……”
话音未落,那拳头已经像雨点般密密麻麻落下。
橙淮从小众星捧月,何时被人这样对待过,等他反应过来,已是被谢昭昭打得晕头转向,鼻血横流。他恼怒上头想要还手,向前猛地一扑,却踩滑摔进了曲水湖中,没扑腾几下便呛得昏睡过去。
若非是怕此事闹大了不好收场,谢昭昭才不会亲自下水捞他。如今想来这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将橙淮救起后,因染了风寒连着高烧数日,险些丧命。
亭外绵雨不断,橙淮与赵晛说说笑笑回忆过去,而谢昭昭大多时候安静听着,只偶尔附和一声。
来之前她想好了试探橙淮好感度会不会增加,但真见到他,她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她对橙淮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橙淮也从不将她当做女子来看,两根钢筋如何缠绕在一起?
转眼已是二更天,谢昭昭正琢磨着引出薛蔓这个话题当做突破口,忽听青石板上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她抬眸望去,远方长廊中幽幽亮起一抹流火,雨幕晕开曲水湖层隐隐绰绰的身影。
来人乘着步辇,面容被濛濛细雨遮挡,但他身侧跟着内监重喜,谢昭昭想猜不到来人是谁都难。
步辇越来越近,赵瞿病恹恹靠在椅背上,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身旁的重喜知道,陛下找她快找疯了。
自打酉时过后,谢昭昭和赵晛便不知所踪。赵瞿今日格外不适,他小腹生疼,一会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刺痛,一会像是被千斤石锤砸了似的钝痛,一会又像是被冰锥狠狠捅了一下,那种疼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觉得每寸血肉都在痉挛着绞紧了五脏六腑。
他蜷着身体缩成团,额前背后尽是冷汗,那滋味不足以将人疼死,却实在折磨人,好似要将人骨头拆开,将肺腑脏器拧碎,期间他还忍不住吐过两次。
赵瞿疼得浑身脱力,便发疯般嘶吼,叫重喜将太子妃和太子找来。只是别苑太大,整整占了半个山麓,赵瞿等不急,便叫人抬着步辇带着他一起找人。
如今终于看到了谢昭昭,赵瞿等不到步辇落稳,抓着扶手匆匆下辇,可他步伐虚浮,脚下一时不稳,竟是踉踉跄跄向前摔去。
谢昭昭和橙淮看见赵瞿,忙起身向前迎去,还未走到面前,赵瞿已是结结实实跪趴在了她脚下。
“……”
空气似乎沉寂了一瞬,重喜心下大慌,下意识唤着“陛下”便冲上去要扶起赵瞿,却被赵瞿完全无视,他慢慢张开蜷缩的身体,喘着粗气,朝谢昭昭伸出了哆哆嗦嗦的手。
谢昭昭迟疑着上前扶他。
“谢……”赵瞿浑身大汗,痛苦地发出低吟,下意识唤起她的名字,“谢——”
谢昭昭:“不用谢。”
第19章 十九个女主摸够了吗
“不——用——谢?”
赵瞿疼到想吐,听到她莫名冒出的三个字,压抑不住的怒气从喉间挤出,他缓慢地抬起微微僵硬的脖颈,黑瞳直勾勾看向谢昭昭。
赵瞿白日里好生端坐时,那面容姿态懒洋洋的,便如同菩萨佛像眉目仁慈。
如今再看他,眸底仿若化作三尺寒潭,神态宛如恶鬼,仅一眼已是让人心惊肉跳。
谢昭昭被盯得毛骨悚然,一时间浑身僵住,便见眼前颤抖的手,突兀攥住了她的细腕。
那堆积在五脏六腑说不出滋味的痛意,倏而消退了大半,赵瞿指腹不由得用力陷进了她白瓷似的皮肤里,似是溺水之人拼命汲取呼吸。
他的指尖极冷,突然的颤栗感让谢昭昭下意识后撤了一步,但赵瞿攥紧了她的腕,她一向后退,便扯得他跪趴在地上的身体跟着倏而一晃,竟是额头直直撞向了她脚尖。
谢昭昭又下意识抽开了鞋。
只听见“咚”的一声,霎时间空气好似凝结成了冰。 w?a?n?g?阯?f?a?B?u?Y?e??????????€?n??????2???????ō??
她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腕间那只紧紧攥着不放的手,扑通一下跟着跪了下去:“陛下恕罪,儿臣并非有意冒犯天颜……”
谢昭昭话没说完,身前那跪叩在地的青年天子,竟是发出了均匀舒缓的微鼾声。
她愣了愣,迟疑着侧过身,趴在地上往赵瞿的方向望去。他脸色煞白,额间磕出了一小片红痕,恰好叠在眉心朱砂上,紧阖的眼尾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艳色。
“……”
谢昭昭长吐了一口气,紧绷的双肩缓缓松开,抬头正好对上赵晛发懵的眼神:“陛下睡着了。”
赵瞿本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高兴时可与臣子揽肩称兄道弟,不高兴时一拔剑便像是砍胥椰果盖似的,随手可削掉身边人的脑袋。
如同那被杖毙而亡的内监张韬一般,虽是太后安插的棋子,好歹照料赵瞿十几年,从他登基前便伴君左右。
这样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落到赵瞿手中只轻飘飘一句话便丢了性命。
如此冷血无常的天子,即便半夜疯疯癫癫跑来寻他们,又忽而攥住谢昭昭的手腕,跪趴在地上沉沉睡去,这般行径落在几人眼里却是无人讶异,只觉得松了口气。
赵晛有些无奈,问重喜:“父皇怎来了此处?”
重喜犹豫着,磕磕巴巴道:“陛,陛下,找,找太子……”
那个“妃”字在齿间转了一圈,硬是又憋了回去。
赵晛怔了怔,抿住唇,心下淌过一阵微妙的情绪,好似暖暖的,又有些酸涩。
这些日子,赵瞿对他几乎无微不至,每日恨不得住在大吉殿中从早到晚照顾他。
不但一到包扎的时间便会亲自来换药,有时候还会关心他伤口疼不疼,甚至在他服用汤药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颗蜜饯递给他。
这是赵晛从前渴望而不可及的亲情,如今却像是做梦一样,轻而易举便触碰到了。
他弯了弯唇,看向一言未发的橙淮:“叫将军见笑了,父皇这几日恐怕没休息好,你先回去,咱们下次再聚。”
橙淮只看了一眼赵瞿紧握在谢昭昭腕上的手,眸光闪烁了两下,却并未多说什么,微微颔首,转身从长廊离去。
曲水亭外雨势绵密难歇,谢昭昭由跪姿改为盘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