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
未干透,染得他指腹满是乌黑。
赵瞿在齿间无声念了两遍“胜男”,突然拊掌笑了起来,将两侧的臣子和嫔妃惊得浑身一抖。
千步廊地方足够宽阔,众人纷纷赶着自己的牲宠站到起始线,但毕竟是不通人性的动物,它们很难乖乖站成一排。
谢昭昭这样选了家禽或小型动物的还算好,那些选了鹿、羊、驴和猪的人便遭了殃。没有绳子牵引,为了控制住它们不乱跑,他们不得不用手脚并用,将牲宠按在原处,一个个容姿狼狈,神色狰狞。
赵晛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手下攥住的家鹅伸长了脖子,不由担忧:“阿昭,这只鹅好像想咬你。”
说罢,他又轻声添了句:“不要紧张,我会在你身后,哪怕你是最后一名,我也会为你垫底。”
赵晛不清楚父亲举办这宴会的目的,他感觉赵瞿似乎有些针对谢昭昭,但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毕竟以赵瞿的性格,想要杀谁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无论如何,即便他畏惧父亲,也不会让谢昭昭随随便便被当成粮食喂了猛兽。
谢昭昭没听清赵晛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上的那只鹅身上。这是一只母鹅,相对公鹅壮硕的体格,母鹅则看起来线条柔和了许多,喙也纤细短小。
它从被放出铁笼后,便有些焦躁不安,细长的脖子一伸一缩,黑豆似的眼睛溜溜转着,不知道在到处寻找什么。
谢昭昭抓它的时候,它表现出来攻击的模样,直到被攥住了脖子,这只鹅挣扎得更厉害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捏住它的喙,以免被它啄伤。
待到众人站定,内监一声令下:“开,开始!”
抱着兔子的嫔妃一撒手,那兔子便猛地窜出了老远,可她来不及高兴,兔子却被其他家畜惊吓到,横冲直撞便窜到了人群外。
选了鹿和羊的臣子,在比试前便摘了些树叶和草,挂在一条长杆子上,试图以此来引得它们前进。初始时,它们前进的还算平稳,但招来了旁人的妒忌,便有人故意制造出了噪声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使得它们偏移了原本的线路。
谢昭昭比旁人出发的晚,待到众人走出了一段路,她才背过身,将手中的大鹅往地上一抛,猛地转身,一刻不敢耽误地朝前跑去。
鹅这种家畜,记仇又倔强,无须用食物引诱它,哪怕是与它对视上都可能被它追着拧。她跑出十来步,便要转头嘎嘎叫上两声,犹如挑衅般引诱大鹅继续追她。
大鹅扑棱着翅膀,压低了脖子和身体,一双黑眼似乎只容得下谢昭昭一人,左摇右摆地向前冲刺。
起初谢昭昭还需要回头挑衅两声,追到后来,大鹅已经失去理智,她只能拔腿狂奔,跑得心脏狂跳不止。
直至冲刺到了终点线,那大鹅还在紧追不舍,谢昭昭实在跑不动,缓缓停住脚步,弓着身子,双手搭在膝头用力喘了几声。
终点线便布置在距离赵瞿不远的地方,他歪歪扭扭倚在凭几上,一手懒散地支着脑袋,不慌不忙地看着她呼哧呼哧喘气。
大鹅追了上来,它的脖子一伸一缩,橘红色
的喙照着她小腿上狠狠拧去。谢昭昭还未有反应,赵瞿便嗷的一声喊了出来,他撑在凭几上的手肘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
谢昭昭一边攥住大鹅的脖子,一边抬头望去,恰好看到这尴尬的一幕。内监慌张上前扶起了赵瞿,她也连忙侧过身,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仰头望天。
这边乱作一团,那赛场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赵晛追着鸡满场跑,鸡毛飞了一地。
赶驴的臣子被驴踢飞了半米远,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着疼,又摇摇颤颤爬了起来,生怕落后于人。
还有那选了猪的绿裙嫔妃,任凭她脚踢拳打,猪都纹丝不动,被踢疼了就哼哼唧唧叫上两声,摆着一副皮糙肉厚的模样。
约莫用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结束了这场荒诞的比赛。
不出谢昭昭所料,那绿裙嫔妃得了最后一名。直到所有人选择的家畜都到了终点,她选的猪还在原地摆烂。
绿裙嫔妃吓得跌坐在地,又或许是早已猜到自己的下场,她并未求饶,只是埋着头无声落泪。
赵瞿并不急着处置她,他黑眸定在谢昭昭身上,掌心搭在隐隐作痛的小腿上,神色不明地问:“太子妃,你想讨什么彩头?”
他好心地为她提供了一些选项:“你可以为你父亲讨要官职,朕可以提拔他为御史大夫。你也可以为你母亲讨要封号,或者土地丝绸,玉器黄金,又或者你想给太子讨些什么?”
此话一出,令臣子们妒红了眼。
谢昭昭父亲不过是比八百石的谏大夫,除非天子特召,否则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而御史大夫却是三公之一,地位仅次于丞相,品秩中二千石,掌弹劾、律令、机要文书。
他们还以为这是场荒诞游戏,只要不垫底便无需上心,哪想到摘取桂冠者可讨来这样的彩头,不由又羡又妒又悔恨。
赵瞿等着谢昭昭答复,她却沉默着,视线不住扫向瘫在地上的绿裙嫔妃,他眉梢一抬:“你想救她也可以,但只能选一个。”
众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没人相信谢昭昭会抵得住天大的诱惑,她与赵晛成婚后受人冷落与诟病,最大的过错便是她出身太低。但如果她父亲升为御史大夫,又或是母亲有封号,她便不用再被人戳脊梁骨。
谁会用如此实权来换一条无关的性命?
绿裙嫔妃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她垂着头,并不向谢昭昭求饶,丢了魂儿似的呆呆坐着。
她是家中庶女,从小不受待见,入宫后也是毫无存在感。方才她明明先选了兔子,却被嫡姐抢了去,她怕极了鸡鸭鹅这些尖嘴的家禽,只能选了根本没人会选的猪。
左右是死路一条,她想临死前给自己留点尊严。
“我选她。”
绿裙嫔妃猛地抬头,便看到那手中抱着一只白鹅的太子妃,嗓音平静而轻缓:“陛下,儿臣想要的彩头就是她。”
她眼泪哗哗落下,身体仿佛又被重新注入了生命,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谢昭昭竟然放弃了为父亲讨要官职,臣子们神色各异,有人惊讶,有人敬佩,还有人目露耻笑,认为她妇人之仁,目光狭隘,难当大用。
赵晛忍不住上前扯了扯谢昭昭的衣袖:“阿昭,你认识她吗?”
谢昭昭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么多年了,还是喜欢问这种屁话。
赵瞿似乎对她的选择并不意外,她若是想接近他,必先要取得他的信任。如果不作出与众不同的抉择,不标榜自己的特殊,她又如何博得他的青睐?
但他今日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不在于此,让家畜赛跑不过是为了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