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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之中。

皇后陆怀如, 将象征一国之君的玉玺,交到了逢祺手中。

“祺儿,你父皇已逝, 从今往后,你便是这万民的君主,是朝野的新君。”

逢祺闻言行大礼,双手接下了玉玺。

窦阁老看着自己选中的君主,眸中有一时水光闪动。

他略沉一气,行至陆怀如面前,亦郑重行礼。

“新君尚且年幼,只恐还坐不稳至尊的龙椅,还请太后娘娘从旁辅政,直到新君及冠之年。”

逢祺今年一十六,距离及冠还有四年。

他亦再行礼到母后面前,“恳请母后辅佐孩儿。”

话音落地,陆怀如伸手,牵起了他的手。

她将他拉起身来,向他定定点头,“好。”

母子双手紧握,共立御台之上。

而陆慎如亦在此时,抬脚走上前来。

他行礼跪拜高台之下。

“臣,永定侯陆慎如,愿为新皇陛下鞍前马后,尽职尽忠,至死不悔。”

他掷地有声。

逢祺不禁向他看去,又连忙抬手。

“侯爷快快请起!”

而窦阁老则在此时,再进一言。

“朝堂文臣武将皆是为国尽忠的良臣,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非相对而立,相互攻讦。”

他拜道,“臣请陛下全力起复拂党众臣,拂党众臣清正忠直,一心为国为民,陛下恰而用之,调和文武,以安天下。”

此言出口,陆慎如亦和之。

“臣附议。”

逢祺看向身侧的母后陆怀如,母后跟他含笑点头。

他应了下来,目光远远地向大殿之外看去。

大殿之外,天下尽收眼底,这是属于他的新朝。

少年缓声开口。

“朕当不负群臣希冀,为贤为明,以期盛世降临。”

*

京城澄清坊。

杜泠静从京外田庄归来,当先路过澄清坊,脚步就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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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崇安驾车到杜家门前,谁想马车到的时候,有两人恰就站在门前,仰头看着门匾,低声言语。

“廖先生?楚先生?何不进门?”

她下了车来,但两人都同她摇了头。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过来看看阁老而已。”

杜府的宅院空了,但此间曾经住过那为国倾尽全力、却被阴人所害的阁臣。

思及父亲,杜泠静眼眶一热。

两位先生也都叹了气,但廖先生却道。

“静娘不必伤怀,我二人方才立在门前,已将你此番作为,告诉了阁老。”

他道阁老爱女如掌中明珠,“许多事不敢告诉你,是怕你作为女子,在这世间行事为难。但他约莫再没想到,这场世人眼中不可避免,一触即发的战事,竟就在静娘你的倾力奔走之中,消弭了。”

楚先生亦道,“听闻窦阁老,也要全力起复拂臣。咱们家阁老虽然不在了,但当年追随他的拂臣却又得了起复的机会,而拂臣起复,阁老那流离的新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来了。这又如何不是静娘你的功劳?”

没有她,包括廖栩、扈廷澜在内的一众拂臣,早就丧命保定深山之中。

杜泠静却不敢领功。

两位先生都朝着她笑,“料想阁老今日听了我二人所言,今晚要入静娘梦里了。”

杜泠静眼眶更热,这次她不由道。

“我确实想念父亲了……”

她嗓音发哑,两位先生也都安静了一时。三人皆站在杜府的匾额之下,仰头看着,不知多久。

送走了两位先生,杜泠静倒没再进府邸的门,只是让文伯守好门户。

她没上马车,在京中慢步走着,路过枕月楼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她忽的想起刚进京那时,自己还满心的低沉,不欲再次多留半分,想要即可藏回到她的书楼之中,外面的事皆与她无关。

那日她本要见蒋太妃,娘娘没见她,只是让朴嬷嬷递了话来。

“娘娘说姑娘还年轻,这世间不独父慈女孝、青梅竹马,也不独书山学海、古今文章。娘娘说,姑娘秉性才学皆高于常人,或该有更高阔的人生,才不枉世间一遭。”

其实,杜泠静到现在也不知道,怎样的人生才算高阔。

但她此时此刻举目望去,暑热的夏日仿佛行进到了末尾,她隐隐看到了秋日才有的高阔天空。

京城清泰了,没有了那藏在金殿之中的恶鬼,她莫名感觉自己不喜的那个权利漩涡在消散,这里仍旧充满了权力,但是好像变回到了她儿时跟随父亲,在此长大的京城。

清风拂过,街巷安泰,天高地阔。

杜泠静回了侯府,她的侯爷还没回来。

“侯爷今日还能回来吗?”她问。

毕竟这等旧帝新君交接之时,最是忙乱。

崇安却说能,“侯爷传了话,说今日一定回家,请夫人等他。”

杜泠静不禁抿唇而笑。

她不等他回家,还能跑了不成?

她一路弯着嘴角回了正院,将这一身沾满了仆仆风尘的衣衫换了下来,廊下有清风吹动裙摆,顿觉世间安静清凉。

但她却想起了什么,举步到西厢房门口,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三郎的两大箱旧纸页还放置在书案旁。

她想她可能无需再在此中寻找答案了,她只轻轻拿起那张碎纸片,上面落了三郎病时无力的字迹。

这或许就是她要找的答案。

聪慧如三郎,他从父亲的只言片语,蒋氏的暗暗猜测,还有他多年搜集来的朝堂讯息之中,已然嗅到了世道将乱的气息。

这阴诡暗藏,动荡不安的世间即将来临,可他已经没有了能支撑下去、护佑身边人的体魄,常年的病,早就将他的身体掏空。

他如何不想活着,可他就如同这张残碎的旧纸片一样。

世道将乱,病体残躯何以抵挡?拖累而已……

他不敢再拖了,他尤其不敢娶她过门。

或许他早在跟她定亲的时候,就想好了不会娶她,所以定亲那日,他羞红着脸,穿起了大红的锦袍,与她定下终不会成的姻缘。

杜泠静将那碎纸片,贴在心口。

许多话,他不曾跟她说出口。

但他希望他离开之后,能有比他强而有力的人,早早在这纷乱的世间能与她相扶相护,终得一生的平安顺遂。

杜泠静眼泪滑落了下来。

“三郎,谢谢……”

她将那碎纸片,一直贴在胸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取下那张纸片。

她擦掉眼泪,叫了菖蒲,“请蒋六爷到侯府来。”

菖蒲最善跑腿,只要侯府的门卫不把他关在府里,他不一会就打个来回。

这会他回来,把蒋枫川直接带了来。

杜泠静在外院厅中见了他。

她不想跟他废话,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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