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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姑娘睡下了,这才没有及时上禀,求陛下饶命!”

萧衍之登基四年,暴戾阴婺。

御前伺候的人都无比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丢了脑袋。

帝王并不理会,侍卫已经上前来拖锦书,求饶声刺耳。

桑晚没接触过多少人,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锦书算一个。

电光火石间,她伸手攥住萧衍之的玄色衣角:“陛下,是我身子不好,无福消受御膳,不怪锦书姐姐。”

萧衍之抬手叫停侍卫拖人的动作,反手捏住桑晚的细腕。

“下人侍奉主子不尽心,不该罚吗?”

她算哪门子的主子?

桑晚不敢用力挣脱帝王的手,惊得面红心跳。

“但、但也罪不至死。”

帝王松开桑晚,抬手将一绺青丝别到女孩耳后,动作自然。

“既然阿晚求情,那就只杖五十。”

指尖略过脸颊,桑晚连呼吸都放轻了,一颗心直跳。

殿内众人神色各异,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从帝王金口中,保下性命的。

殿外传来板子挨上皮肉的声响,桑晚目光怔怔。

萧衍之仍坐在床榻旁,没有要走的意思,锦书哭声传来,印在耳中。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动动嘴皮的功夫,就可要人性命。

那声阿晚,着实让桑晚心死了。

她想远离皇族,远离是非,可偏偏从龙潭跳入虎穴。

从前无人问津,现在……不知还能有多少时日可活。

“在宫里,心善被人欺,不过阿晚不用怕。”

萧衍之收回手,今后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男人眼底的神色复杂难懂。

帝王身边朝不保夕,她不想懂,也不敢懂。

冷宫那些女人无不告诉她,最是无情帝王心。

安顺端来黑黢黢的一碗汤药,桑晚眉头轻皱,却也不敢让帝王继续喂她。

“陛下,我想……凉一会再喝。”

她不仅怕疼,还怕极了苦。

每日膳房送来的残羹冷饭总是难以下咽,也曾幻想过总有一日,生活能给她些许甜头。

但显然,直到国破,她仍旧只是一颗自由生长的野草。

看桑晚对汤药潜意识抗拒,萧衍之命人去备蜜饯,倒像在哄她喝药。

若非殿外的哭喊声过于真实,桑晚也不会如此提心吊胆。

待蜜饯送来,萧衍之看着托盘轻笑:“再不喝,外面的杖刑都要结束了。”

虽是笑着说的,桑晚却好似听出了威胁之意。

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苦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巴巴看着已经被萧衍之捏在手里的蜜饯。

桑晚眼睛圆鼓鼓的,可怜兮兮看向帝王。

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蜜饯,凑到桑晚面前。

桑晚想用手接,却被帝王无声躲过。

舌根泛着浓烈的苦意,桑晚只好低头,用唇

瓣夹走蜜饯。

见萧衍之松手,她松了口气。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四散开来,瞬间缓解许多苦意。

母妃走后,她也只在林娘娘宫里才能吃到甜点。

女孩的心思明摆着写在脸上,萧衍之心情大好。

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乖乖喝药,还有蜜饯吃。”

桑晚斟酌半晌,胆子大了些,试探着说:“我想吃两颗……”

第3章

锦书哭声渐弱,五十杖不算小数目,重则伤及筋骨,十天半月走路都费劲。

百杖或能要人性命。

元德清在殿外盯着执刑,手里的拂尘搭在臂弯,左右踱步。

“姑娘唤你一声姐姐,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挑人的时候还以为是个聪明的,怎么到南国反而愚笨!也不想想,陛下精心挑选你和珠月却不安排御前当值,为的是什么?”

锦书愈痛,头脑便愈发清明。

她和珠月性格迥然不同,珠月古灵精怪,还是孩子心性,她则较为沉稳,年龄也偏长几岁。

难不成,是专门替殿内那位姑娘挑的……

宫里风言风语不少,她被带来南国,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得了圣上青睐。

杖刑结束,元德清上前验伤。

“该说的咱家都说了,今日是姑娘心善,救你一命,日后若再出差池,就只能用你那颗不值钱的脑袋来抵了!”

锦书趴在春凳上,虚弱不已。

强撑起上半身:“多谢公公提点,奴婢明白了。”

*

寝殿和偏殿相连,从前是南国皇帝看奏折午睡的地方。

夜色降临,萧衍之还在偏殿,听声音似有将领也在,商议政事。

桑晚倚在窗棂的软榻旁,发簪随意挽住长发,余下两绺散在耳旁,烛火衬得她娇媚动人。

只是面庞凝聚,心事重重,看起来不大开心。

窗扇半敞,殿外站了许多穿着黄马褂的金鳞卫。

柯沭来的时候,和桑晚望着窗外发呆的脸四目相对,怔住一瞬,冲她礼貌点头,阔步进了偏殿。

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万安!” W?a?n?g?址?F?a?布?页?ī????????é?n?Ⅱ?????????.???o??

萧衍之抬手,“有踪迹吗?”

下午搜宫,凌元洲在冷宫发现一口枯井,底下是条暗道,直通宫外。

柯沭起身看了眼同在殿内的凌元洲,摇了摇头。

“回陛下,桑烨的外祖周氏乃南国丞相,早有谋反之心,私下养了一批精锐,里头不乏死士,我们追去时只扣住几人,口中含毒,当场自戕,太子仍不知所踪。”

凌元洲是凌老将军嫡子,三年前受命攻打东夷大获全胜,晋升云麾将军,也是此次攻打南国的主将。

柯沭则是天子暗卫,掌管龙影卫,许多暗线都由他们调动。

一明一暗,相辅相成。

凌元洲:“或许宫中还有别的暗道,容臣再仔细搜查一番。”

“嗯。”萧衍之放下朱笔,“周氏一族全部暂押天牢,龙影卫去审。”

柯沭:“是!”

偏殿传来断断续续的议事声,桑晚百无聊赖,趴在软榻的案几上安静看向窗外。

勤政殿的月亮和猗兰殿的一样,明亮又孤寂。

晚风徐徐,透过窗扇吹进寝殿,发丝微动。

皇宫很大,身为皇族人,这里却不是她的家。

胡乱想着,偏殿时不时传来萧衍之的声音,竟渐渐浅眠,连那两位将军何时离开都不知晓。

温热的手掌轻抚上额顶,桑晚才惊醒。

意识回笼,从案几上撑起身子,唤了声:“陛下。”

尾音上扬,还带着几分睡意中的朦胧。

想跪坐起来见礼,被萧衍之拉着腕子按下。

“睡了一天,带你出去走走。”

桑晚不解,看天色,大抵已经戌时了,被萧衍之碰过的地方酥麻麻的。

婉拒道:“陛下不歇息吗?”

萧衍之看着她,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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