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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云璧平静地陈述真相,“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一样?,还得我等你个五六年?”
梁道玄傻眼了。
“可是这些女?孩,原本我是打算有些可以入选女?官留在太后身边的。”梁道玄为自己?的选择做解释,可惜最终解释权似乎不在他手中。
“你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们的家人不会。”柯云璧说道。
梁道玄不是不明白,此刻朝廷的权力天平正在发生倾斜,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他和妹妹所代?表的皇权旗帜下,这时?候最好的结盟方式,自然是姻亲,可他总觉得自己?的小外甥还是个孩子,小孩子是不该被这样?计算入成人世界的肮脏勾当的。
“圣上已经很快就?不是孩子了。”
柯云璧用?语言给了丈夫当头一棒。
梁道玄沉默了许久,才?道:“所以之前,你对我说,要不要减少让盈儿入宫?”
“外头许多人都在说,你这样?频繁安排女?儿入宫伴驾,意欲何为,昭然若揭。”柯云璧略饮了些杯盏里的残酒,看向丈夫,“我知道,盈儿才?四岁,可是在旁人眼中,即便?四岁的女?孩,也是你的女?儿,自古外戚之女?亲上加亲者不胜枚举,而我一点也不希望咱们的女?儿成为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梁九盈就?坐在自己?的姑姑也就?是当今太后梁珞迦的手边,兴致勃勃听着表哥小皇帝姜霖在和郑侍郎的外孙女?说笑,时?不时?去拿面前桌上色香各异的精致糕饼放在口?中,梁珞迦极其疼爱兄长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几乎都是揽在怀中的姿势,参云乖巧,九盈顽皮,今日御前又多有同龄孩童来来回回,虽到了平常该入睡的时?辰,可二人兴致很高,时?不时?笑闹两句,御驾所在,尽是欢乐。
但梁道玄的心却悄然沉落。
“作为父亲,我不希望女?儿入似海深宫,作为舅舅,我不希望外甥少一至亲。”梁道玄轻声的叹息也只?有柯云璧听得到,“今日这层意思如此昭然若揭,不知在旁人眼中,是何等意味,霖儿离成婚越近,就?是离亲政越近,朝堂上下莫不为此翻动,此时?我能为之,皆已为矣,后事如何,实?在无法再多左右。”
柯云璧柔软温热的手在这时?覆到了梁道玄的手背上。
“你素日喜爱花木,那我问你,但凡奇花异草,种子播传延续荫蔽总是各有其能,但这些花草母株,能尽最大可能为自己?的种子做尽全部?应做之事,可当种子离苞别萼,之后如何,或随风去,或随水流,或有鸟兽携走,如此这般,母株又能望到几时??既然已都决断,该顺其自然时?,就?要顺其自然。”
梁道玄在桌案下反握住柯云璧的手,舒心一笑:“道理是道理,可要我从旁观之却不能左右,实?在太折磨了。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来日暂且短长不论,总归我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与霖儿都能将路走得更远,再望也望不到头的时?候,也是他们即将独自前行?之日。”
“那时?,你想不放手也不行?了。”
柯云璧笑道。
梁道玄本也是含了浓情之笑,可当看见徐照白领着自家子辈孙辈上前去向太后请安,他的笑容陡然消失,握力徒增,柯云璧手疼之余不免惊讶,只?听丈夫肃容冷声道:“别的都可以放一放,可要是盈儿来日看上这样?货色的男人,那我就?算从坟里爬出来,也要阻止!”
柯云璧心想你女?儿现在正处于谁给她好吃的谁就?是好男人的四岁阶段,无奈道:“将来你我同衾同穴,我还是想死的安静些,这样?,你还是别折腾我了,都变成死人作鬼,也别往外爬,托梦给你女?儿,我看更好。”
第119章 新声代起
“今日所读, 乃是?太宗晚年?实?录,陛下修习先祖实?录,也已有三年?,今日不?如换个方式, 你我师生以思飞而替坐论?, 陛下以为如何?”
夏日午后?, 热意侵染,难免使人厌读困倦。十六岁的姜霖在度过了?几年?的读书时光后?,在继位后?第十五年?的夏天, 又来?到?了?行宫避暑,却躲不?开课业。
今日授业,乃是?徐照白独课,伴读们也都不?在, 他一个人实?在沉寂, 想?要瞌睡, 但也不?敢过于冒失, 只看着眼前徐师傅雪白的胡须和鬓角所掩盖的平静面容,强撑起精神来?,努力挺直脊背道:“朕听凭徐师傅教诲。”
徐照白对小皇帝的疲态视若无?睹,笑道:“太宗伟业, 彪炳千秋,承继太祖之宏达,启照后?世之祥康,但实?录却在太宗晚年?所录, 太宗自伤私臣而语,以为‘自乱方寸’,陛下以为该当何解?”
“自古帝王, 雄才伟略者?,不?免常抒罪己,此乃心怀天下方知其重?之惴惴,为帝王,当慎思慎行,一言而倾万民,未尝不?有也,于是?更应自省自愧,太宗所为,当如是?。”
姜霖说完后?稍稍出了?口气,他牢记舅舅的提点,徐师傅的单独授课务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问题要多斟酌,言语要多咀嚼,脱口而出的话,要看起来?像脱口而出,不?能是?真正脱口而出。
舅舅的话自然绝不?会有错。
姜霖等待徐师傅对自己中规中矩的回答作出评价,然而他等来?的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徐师傅,朕有哪里说得不?对,还请指教。”
尊师是?帝王应做的表率,姜霖肺腑恳切,一点也没有跋扈的倨傲,更不?像这个年?纪少年?郎常常将不?可?一世的傲慢和天横贵胄的自尊挂在显而易见的表情之上,平和谦雅,加之他养猫极为肖似母亲,翩翩君子更胜芝兰。
徐照白微微颔首,笑道:“陛下之见,甚为普观,以此问而举于读书之庭,十有八九,皆做此答。”
“芸芸之答,让师傅失望了?。”姜霖谦歉道。
“臣所思倒不?是?如此,而是?陛下并非芸芸,当有一览众山小之观,方才不?负太后?砥砺。”
徐照白搬出了?太后?,就算午后?倦意甚浓,姜霖也不?敢再漫不?经心,挺直少年?人的脊背:“朕恳请师傅赐教。”
“臣不?敢当。”徐照白虽是?臣子,但为帝师,于授道座堂内,可?以不?向皇帝行臣应尽之礼,然而他却兢兢业业,不?越雷池一步,恪守臣工之本,缓缓躬身,再慢语作答,“太宗之语所伤,无?非乃是?晚年?偏宠幼子,险致使父子离心而君臣离德,动摇基业,可?见一时之私,于帝王而言,绝非微末。”
“徐师傅的意思是?,帝王无?私事,当以此为戒?”
姜霖聪颖,颇有其舅家风范,徐照白并未点头,言语却多有肯意:“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