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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愈之说她体寒时?,说不准提体虚,叫陛下觉得她经不起折腾。

越想越发合情合理。

甚至直到踏入叠翠园,在玉澜馆内先歇息片刻时?,薛柔都这般想。

这地方虽只来过一回,却令流采记忆深刻,她木着脸站在皇后身侧。

谢凌钰记性颇佳,思及往事先是脸色略沉,随后神色便如云开雨霁。

不过是阿音过往十几年中一小段回忆,犹如长河中微不足道的浪花。

她常因贪凉而体寒,往后他多?陪着来泡温泉,总归能覆去那段不好的记忆。

刚安抚好自己,皇帝便瞧见案旁一点裂痕,十分显眼刺目。

那是他留下的。

薛柔见他面容骤然泛冷,只怕他起杀心,脸色也变得略带苍白?。

许久未见她这副恐慌神情,谢凌钰像被她扎了?下,而后心里直发酸。

他轻笑:“我既为君,天下无有不能容之事,何况一匹夫?”

淡而平静笃定的声音响起,甚至候在远处的婢仆都能听见。

唯有近处的人细听,方能察觉最后二?字语气?微重,像咬牙切齿从?喉咙挤出来的,其间深埋怒意。

“阿音未免多?虑,事情过去已久,我岂会重又清算他?”

随着帝王字字如珠玉落下,流采神色微滞。

陛下自然不会重新?清算,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放过人家?。

薛柔因被戳中心事而哑然,半晌不言,甚至直到褪去衣衫没入汤池时?,也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该同皇帝说什么,总觉他心情奇差,不知哪个字便会戳中他肺管子。

倘若温言软语,自然不会惹恼谢凌钰,但薛柔现?下没这个心思。

她记得这汤池,虽大却极为奇怪,越往中间越深,只能靠在边缘泡着。

乌发沾染水珠,如丝缎贴着她后背,湿漉漉的,却陡然被人嫌碍事似的从?后撩开,后背顿时?与温热肌肤贴紧。

薛柔低下头,能看见环住自己腰肢的手臂,青筋分明,越来越用力,颈侧一小块肌肤被含住轻咬。

她叹气?,觉得果真不能信他会安分。

这一声微叹,落在身后那人耳朵里,像略带厌倦。

谢凌钰动作微顿,干脆让怀中人转身面对着自己,垂眸细细观察她神色,见没有鲜明厌恶后方才?眉目舒缓。

水汽氤氲,令原就赛雪欺霜的肌肤光润柔腻,他呼吸更为急促,低头含住她唇瓣。

本就被热气?蒸得头脑发晕,此刻只觉吞吐气?息都被悉数攫取,闭上眼只能闻到他发梢被熏染的浅淡沉水香。

甚至,她都分不清是闻见的,还是囫囵吞下后感受到的气?息。

再睁眼喘着气?,才?发觉自己被抱在怀里,正一步步往中间走。

薛柔睁大眼睛,下意识勾紧他,慌张道:“太深了?。”

“哪里深?”谢凌钰声音浅淡。

瞧了?眼四周,薛柔发现?这已是汤池中心。

察觉头发被轻抚,她意识到自己被一只手臂托着,心顿时?吊起来,死死环住他脖颈,唯恐掉进水里。

越是紧张,就咬得越紧。

汤池水波荡漾,像有时?快时?缓的风拂过。

薛柔身子逐渐放松,埋首在他颈窝,眼泪落下又顺着肌肤滑落,与温泉融为一体。

如往常一样,她含混不清抱怨:“你放开我。”

原本扣住她腰的手陡然放松些,惊得她瞬间清醒,头皮发麻后紧紧绞缠住他,像水潭里的蛇绞紧猎物。

薛柔气?得脸更加红,脱口?而出:“谢凌钰!”

听不见回应,她才?看向他的脸,立刻怔住。

长眉紧拧,浓密乌睫沾着水轻颤,许是薛柔现?在不大清醒,总觉面前这张脸也隔着水汽,朦朦胧胧的。

朦胧的好看,哪怕看不清晰,也知极为整丽。

纵使最厌恶谢凌钰的时?候,薛柔也承认他生得好。

就是过于精致,恐怕有失威严,好在他居高位久了?,眉目自有端肃气?。

然此时?此刻,最后那点端严褪去,像被伪作极乐的梦魇缠绕,既不能醒也不愿醒。

过去许久,薛柔觉得自己才?是被梦魇缠上的,随意披着衣衫靠在他怀里时?,疲乏到阖眼。

谢凌钰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头发,心中安宁,这段时?日因朱衣使办事不力而起的怒意悉数消灭。

区区一个废人,怎么就找不到?

偏朱衣台怕皇帝大动肝火,其余差事极为卖力,筹到不少?银钱做军饷,叫谢凌钰每每看见顾灵清,只脸沉得滴水,一言不发。

胸口?窝着团火,也没法同枕边人诉说。

时?间久了?,皇帝也明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能总这样大费周章找下去。

但那人像鬼魂一样,缠在他和薛柔之间。

只要想起皇后那位旧相识仍活着,谢凌钰便一日难以心安,恨不能去哪都盯着她。

薛柔半阖着眼,忽然听见皇帝开口?,语气?幽幽,半是执拗半是可惜。

“若有方士可令身形随意缩放,我去何处都把你带着。”

陛下又发什么疯?薛柔忍不住掀起眼帘看他。

谢凌钰也觉荒谬,笑了?一声,捻着她耳垂,柔声道:“不提这些,我给你备了?件礼物。”

瞧见他手边匣子里是什么,薛柔脸色僵住,那是一枚碧玉耳坠。

除了?质地,其余的与他身上那只别无二?致。

第88章 明之,皇后心里有朕

“阿音, 我帮你戴上它,如何?”

薛柔脸色隐隐泛白,半晌不说话, 倘若是以往在?宫里,她或许会直接推拒。

可现在?,她总觉谢凌钰心情不佳,并非突如其来?的恼怒,而?是长久紧绷的弦乍松缓后,看似静谧,实则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疲倦。

好生奇怪, 近一两个月又是谁惹着他了?

“陛下……”薛柔想了想措辞,“我不大喜欢戴耳坠。”

“你先前说过, 倘若我的耳坠是碧玉的,定极为好看,你愿意戴。”

谢凌钰将?她醉后的语气都?学了出?来?, 而?后柔声道:“你说的话, 我都?记得, 岂会叫你失望。”

他语气如春风和煦,却叫薛柔气得牙痒。

她还说过想每日在?薛府住,不回宫了,他怎么不肯满足这个要求?净挑他自?己喜欢的记。

谢凌钰见?她神色分明畏痛,语气放得更轻缓些, 诱哄道:“阿音戴着它,有旁的好处。”

他音色本就?如风吹碎玉, 此刻迎合她喜好放低些,令人晃神一瞬。

薛柔有些狐疑地打量匣子,内心动?摇几分。

什么好处?谢凌钰应当没必要在?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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