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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收。

谢凌钰扯了扯嘴角,甚至能想象到先太后会交代?薛柔什么,如何在皇帝这?走退路。

迷迷糊糊中,薛柔还?未睁眼便觉有人盯着自己。

待看清谢凌钰的脸,薛柔茫然一瞬,猛地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外头晨光熹微,马车停在京畿驿站内,稍作休整一个时辰。

即将回到洛阳,薛柔下车后随便寻个朱衣使问道:“还?有多久?”

“两个时辰。”

薛柔闻言看了眼那两匹骏马,气宇轩昂油光水滑,比赵旻用的劣马好上许多,怎的一路所用时间并无?差别。

看出她的疑惑,那朱衣使道:“陛下有令,马车不宜过快,容易颠簸。”

得了答案,薛柔愣住一瞬,道:“洛阳道路平稳,可?快马加鞭至薛府。”

提及薛府,她神色有些僵滞,委实?不知如何面对母亲和?阿弟,还?有绿云流采她们。

那朱衣使眼神略为难,想了想顾灵清没下令保密此事,便道:“此行?直接回宫。”

倒也不意外,薛柔沉默片刻,出了此事,大婚之前,谢凌钰不可?能再放她出宫。

她想去寻陛下,一转头,不知谢凌钰何时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

“陛下,我想看一眼阿娘,”薛柔抿唇,“怕她担心我。”

纵使金蝉脱壳前,已无?数次暗示母亲,但她还是怕母亲没留意到。

谢凌钰神色冷淡,怕她担心?薛柔怎么没想过撂一具焦黑尸首给他,他是什么心情?

“不如陛下跟我一起去趟薛家,看过阿娘后,我们一道回宫。”

“我们”二字出口,谢凌钰眉头微微舒展,却想起薛府门前那堆求情的官眷。

谢凌钰神色淡了些,那群人委实?日子过得太顺,忘了自己如何结党如何掣肘天子。

不过关进朱衣台几日,他们就?哭天喊地,惹人心烦,被薛柔瞧见,怕是以为他血洗了薛党。

“你想见谁,朕会召他们入宫。”

薛柔略想了想,这?个时候跟陛下犟还?有什么用,颔首应下。



马车驶入宫道,在一条岔路缓缓停下。

谢凌钰声音轻缓,像反复斟酌,又像小心翼翼碰易碎瓷器,“阿音想去长?乐宫么?”

“明日出殡,棺椁仍在殿内停灵。”

薛柔刹那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谁的棺椁。”

话音落下,她便陷入长?久沉默,如同心神飘忽到别处。

“不去了。”

不敢去看棺椁,更不想面对长?者已逝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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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呢?”谢凌钰声音轻如飘羽,“你可?以破例随朕同去。”

薛柔眼睛干涩,重复道:“不去了。”

得这?两句话,谢凌钰非但没有眉目舒缓,反倒紧抿嘴唇,半晌没有下令去宝玥台。

仿佛在等她改变主意。

最后,谢凌钰轻叹口气,“走罢。”

宝玥台是宫中最为壮丽的高台,台上起楼阁,鸟革翚飞,画栋飞甍。

薛柔甫踏入其中,便觉此处陈设方式格外熟悉。

与叠翠园如出一辙的鼎铛玉石,却多几分清雅,仿佛知她喜音律舞乐,特地辟一琴室。

她走到那把琴旁,看着围绕四面的竹子,伸手摸了一把发觉是假的,随后笑自己糊涂,室内怎会种真竹子。

谢凌钰仔细看她神色,轻咳一声。

“陛下怎么了?”薛柔偏过头看他。

“还?喜欢么?”

见她颔首,谢凌钰眉头舒展,道:“式乾殿还?有些事,朕今晚再来看你。”

他实?在不想走,奈何陈宣和?樊汝贤已从卯时等到现在。

薛柔心里仍旧奇怪,为何非要选宝玥台让她住。

纵使不能住显阳殿,可?离式乾殿近的宫殿多了去,谢凌钰竟把她安排到颇远的宝玥台。

刚被捉回来,薛柔实?在没心思抚琴看书,哪怕谢凌钰给备了打发时间的优伶,她也不想召见。

她在宫中住了这?么多年,还?未来过宝玥台,想了想便往外走。

宫人都紧张得很?,薛柔笑道:“放心,只是出去透透风。”

她倚在朱栏边,随意往下一瞥,便见诸多朱衣使路过,将高台衬得如同孤岛。

原来如此,薛柔想起附近便是朱衣台,她想离开,必要从朱衣使眼皮子底下走一遭。

谢凌钰草木皆兵,真要把她当犯人关起来不成。

高台之下,顾又嵘押着一人,眉头紧拧显然极为不痛快。

被粗暴缚住的,算是薛家旁支的亲戚,娶了薛柔某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姐。

这?人最是刺头,嚣张无?比,叫顾又嵘彻底动了粗。

“走啊!要我拖着你不成?”顾又嵘一声暴喝,“又在东张西?望什么!”

被捆住的男子直直看向不远处,仰起头时,后脑的肉层层叠叠挤着着后颈。

一道身影映入他眼中,发垂至腰,飘若神仙,光彩溢目,斜倚雕栏,身后数位宫人垂眉敛目,必是贵人。

顾又嵘自然也看见了,心道不妙,抬手便想将人打晕,却迟一步。

男子忽地声嘶力竭高呼救命,发现高处贵人闲闲扫来一眼,更是干脆跪下叩头。

相隔数丈,薛柔听见动静,却看不清那人脸,问一旁宫人:“那是谁?”

宫人脸色煞白?,“奴婢不知。”

“他为何呼救?”薛柔疑惑,“何况朱衣使拿人不是直接用囚车么?为何此人甚至连枷锁也无??”

“许是被陛下请来问政的。”宫人声音怯怯,“过几日便能回去。”

薛柔几乎瞬间明白?过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姑母已薨,党羽岂会风光如旧。

台下一声声高呼传来,如雷声砸在耳畔,提醒着她,斯人已逝矣,覆巢之下无?完卵。

在求救中,她模糊拼凑出此人身份,好像……幼时见过他,做小伏低跟在父亲身后。

薛柔垂眸看着那人被朱衣使硬生生拖走,在她过去十?余年里,从未见过任何与长?乐薛氏沾边之人,受到这?种待遇。

她仰头,看见日已西?斜,忽地想起曾有长?者告诉她。

“阿音,天下熟有长?盛不衰之物?熟有长?生不死之人?我老矣,欲为你觅梧桐,可?栖百年无?虞。”

那时,也是个春寒料峭的黄昏。

薛柔阵阵恍惚,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喃喃:“我要去长?乐宫,见她最后一面。”

她拂开阻拦的手,“倘若陛下问起去向,直说就?好。”

如今国丧已过,路上遇见的宫人早已不服素色,与薛柔记忆中别无?二致。

只有踏入长?乐宫那刻,听见哀哀哭声,才能感觉到凄凉缅怀之意。

薛柔听见有人唤她,上前后才发现是胡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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