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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凑近,竟让皇帝愣住半晌。
谢凌钰垂眸,能看见少女隐于扇后灵动的眼睛。
太近了。
犹如梦中。
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些,不动声色离薛柔远点。
思索不到半刻钟后,谢凌钰面上仍旧没有松动的迹象,却在瞥见她那双杏眼时,轻叹口气。
“罢了,朕与你一道。”
得了皇帝承诺,薛柔放下心来。
并非不信任朱衣使,而是谢凌钰的剑术超众,与他同行,不但稳妥,还能捡些他不要的猎物。
左右他是天子,不参与围猎后的比较。
但得神不知鬼不觉,否则谢凌钰又该恼自己了。
用过午膳,猎场上又有诸多新身影。
魏缃和姜吟都畏惧皇帝,不敢上前,唯独永兴郡主大着胆子,上来攀谈。
“前头有只狐狸,薛二姑娘,我一人难以得到它,不若你我自两边合力,也是事半功倍。”
谢凌钰没有犹豫,便开口替她应下,“她不擅此道,不若朕同你一道。”
第22章 她想死,朕成全她,与你……
永兴郡主笑得勉强,最终还是应下了。
“陛下相陪,荣幸之至。”
谢凌钰没理会他,半眯着眼睛瞧了眼那只狐狸的方向。
狐狸狡诈擅躲,火红尾巴在丛中一闪而过。
“在这等朕。”
薛柔点了点头,又有些奇怪,陛下今日神色不大对劲,眼神怎么总避着她?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或是山精野怪,多看一眼会折寿两年。
周遭无人,她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附近几株大树参天而立,微风拂过,枝叶作响。
她迟疑片刻,总觉得不远处的树上有人。
“薛二姑娘,可是不舒服?”
轻轻柔柔的声音钻进耳朵,薛柔偏过头,认出这是南楚另一位郡主。
长宁郡主。
薛柔心里警惕,笑道:“的确身子不适,方才我瞧见只鹿往东边去了,郡主不若去瞧瞧,莫被旁人抢先。”
闻言,长宁郡主并无要走的意思,她生得清丽,叫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此刻轻咳两声,如弱柳扶风。
“实不相瞒,我亦是身子不适,奈何作为使臣,不得不来,唯恐丢了颜面。”
她的眼睛不笑时如含泪盈盈,却叫薛柔心底更觉不对。
薛柔想了想长宁郡主的身份,貌似是南楚皇帝六叔江夏王的女儿。
江夏王在南楚也算声望颇高,故而南楚皇帝继位来不遗余力打压他。
否则,哪会送江夏王嫡女进洛阳这个虎狼窝。
薛柔皱眉,思索着她这两日瞧着怯懦少言,为何突然同自己搭话。
难道是借机打探皇帝喜好,想要进宫,还是单单好奇她?
长宁郡主声音轻如柳絮,“我来洛阳这些时日,听了不少京中传言,实不相瞒,我心中艳羡。”
“薛二姑娘有太后庇佑,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她神色怅然,“建邺不比北地,对女子束缚尤甚,但也是我故乡,有十里荷花,薛二姑娘若见到定会喜欢。”
“可惜,”她长叹一口气,唇角笑容苦涩,“我是再也见不到了。”
薛柔脸色一变,眼前寒芒乍现。
柔柔弱弱的女子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径直往自己胸口扎去。
江夏王之女若死在洛阳,谁也说不清楚。
近乎毫不犹豫,薛柔伸手便想夺走那把匕首,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并非人人皆有。
掌心一阵刺痛,薛柔咬咬牙,也没有松手。
利刃划破皮肉,一滴滴血像串玛瑙珠子落下,染红衣袖。
没想过娇养的世家女敢这么做,长宁郡主怔住一瞬。
便是这一瞬,一支利箭划过空中,如凶狠鹰隼俯冲而下,稳稳钉在郡主手腕。
匆忙赶来的朱衣使面色苍白,看着薛柔手上伤痕,一时喘不上气,唯恐皇帝降罪。
他连忙撕下布条潦草包扎一番,便欲请罪,求薛二姑娘说些好话,却见少女目光越过自己,道:“陛下?”
那朱衣使战战兢兢转过身,不敢抬头,只瞧见皇帝所骑踏云骊的前蹄。
马有灵性,能察觉主人情绪,譬如此刻,踏云骊便一直焦躁地嘶叫。
薛柔抿了抿唇,也不太敢看一脸阴云密布的皇帝。
“何必救她?”谢凌钰声音冷冷的。
“不过陈兵淮水畔,朕求之不得。”
话音落下,地上被摁住的永兴郡主嗤笑,“大楚已非昔日羸弱,倒是北昭,主少国疑,更该担心战火烧到洛阳。”
朱衣使闻言,一耳光甩到永兴郡主脸上,让他闭嘴。
随后,手直接在他脸颊仔细抚摸,在额角处并未摸到面具的痕迹,不禁皱眉。
谢凌钰也不恼火,“押去朱衣台审。”
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这份皇恩却叫薛柔消受不起。
她不自在地低头,也觉自己有些鲁莽,索性伸出手,给皇帝看被血濡湿的布条,低声道:“好痛。”
负责保护她的朱衣使冷汗涔涔,连忙道:“陛下,臣方才替薛二姑娘包扎过了,但还需请太医来。”
“上来,”谢凌钰索性直接伸手,像拎兔子似的把人拎到马上,见她脸色仍旧苍白,语气努力柔和许多,“往后,不要这样。”
皇帝又看了眼薛柔衣袖上的血迹,瞧着并无暴怒失控的神色,只是抽出一支金羽箭,随手扔给薛柔身边的朱衣使。
“朕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那人捡起天子所赐金羽箭,毫不犹豫弯弓,一箭贯穿长宁郡主咽喉。
薛柔没想到谢凌钰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取人性命。
鼻尖有血腥气弥漫,身后少年天子捂住了她眼睛。
“她想死,朕成全她,”谢凌钰察觉怀里的人在抖,顿了一下,“与你无关。”
薛柔倒不是为长宁郡主的死惋惜,而是与谢凌钰靠得如此近,眼前不能视物,恍惚中,浓重血气又将她带回多年前的梅林。
她心下惶恐。
谢凌钰浑然不知她在怕什么,轻轻摁了下她肩膀,“不会有事。”
往后天下人只会知晓,长宁的死,是因她刺杀大昭皇室未遂,只能自尽。
踏云骊乃当世名驹,不过片刻便回到瑶华宫。
薛柔坐在殿中,看着太医为自己清理伤口。
身侧便是皇帝,少年脸上看不出情绪,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水,只有瞥见薛柔掉下的一滴眼泪时,眼神微动。
他手指隐于袖中动了动,最后还是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
太医怔住,连忙将动作放轻些。
薛柔一直忍着,若是在姑母那,恐怕早就哭出来了,但在谢凌钰这,她不想一副狼狈模样。
她被谢凌钰的动作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