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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让你痛苦的罪魁祸首啊!”

夕颜本来温柔和缓的声音逐渐尖利,句句问到了正夫人的心上。

在被隐藏了数十年的怨气下,夫人也逐渐歇斯底里:

“我怨恨啊,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其他的情人家中有做官的人撑腰,我不能保证成功。而你又是那么美, 还生下了他的长女,我不赶走你赶走谁!当年我的姐姐不也是这么对桐壶更衣的吗?”

“你们身份低微, 凭什么不能承受我的怒气!”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啊——如果我不维护他,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你说说啊,我该怎么办!”

正夫人苍老的双手掩面,遮住了大滴大滴的泪水。

她和皇太后是上位者,所以她们的惩罚下位者就必须承受。

比如被无端羞辱的夕颜和当年被宫廷霸凌、郁郁而终的桐壶更衣。 W?a?n?g?址?F?a?布?y?e??????ǔ?????n?2?〇?Ⅱ????????o??

同时,她和皇太后又是女人,所以男人们的冷落她们也只能默默吞咽。

比如她的丈夫,也比如姐姐的丈夫,那个让皇太后憋屈了三十多年的桐壶帝。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正夫人的指缝中漏出。

是啊,如果恃强凌弱是“正确”的,那被丈夫冷待的“苦果”也只能“如此”。

只有承认这不合理的事情是真理,她才能麻痹自己,就像“丈夫冷落妻子”是他天经地义的特权一样,“大贵族可以欺负底下人”也是身为大贵族的她的特权啊。

然后顺理成章地将这份矛盾转移到根本就撼动不了丈夫心意的软柿子身上。

只有这样掩耳盗铃,她才能熬过黑暗的漫漫长夜,才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世道就该如此,既然自己承受痛苦是因为前世孽缘,那别人遭受苦难也是天经地义。

如果不这样,她又该怎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呢?

不如就此沉沦吧——在荣华富贵中继续维护这份扭曲,好像这样就只会看见虚伪的繁花似锦。

成为受害者、再成为加害者。

既然我被人吸食了血肉,那就让下面人的血肉继续供养我吧。

至于她们是否无辜?

她才不在意别人的死活。

“既然丈夫能冷落妻子,那贵族自然能压迫下级,这样说来,我就没错了。你们这些没有人撑腰的软柿子我就算把你们捏死,又能怎么样呢?瞧瞧这世道,会有人为了你惩罚我吗?”

“真是时也命也,我伤害的人不止你一个,欺负别人的人也不止我一个。可是偏偏是我遇上了不愿离开的你。而我的好姐姐就足够幸运了,想来那被她欺辱的桐壶更衣早就离开了吧。”

在夫人不甘心认错的控诉和自嘲下,夕颜恢复了平静。

她的身后没有像妃子那样浓重的怨气,还穿着藕粉色的衣裙。她有着柔顺的长发、白皙的面容、无辜又怯生生的眼睛就像森林中小鹿一样,看着眼前的外人。

似乎她还是曾经的那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天真姑娘,不懂人心险恶,不懂勾心斗角,破败墙角的一丛葫芦花都能让她高兴地欣赏。

看着这样美丽无辜的夕颜,左大臣似乎终于找回了当初的记忆——这是那个总是相信自己、全心全意依赖丈夫的“常夏”啊,那个为自己生下了第一个女儿的“常夏”啊。

当年她就是那么温柔可人,如今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入了魔的样子——

急于摆脱“女鬼”的左大臣终于开尊口了:

“当年我心里有你,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带着女儿离开了,让她流落乡野,我是多么痛心疾首!”

这句话一出来,无论是看着正夫人的夕颜还是正在哭的夫人都同时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这个无耻的男人。

双双疑惑脸:不是老登,你说啥呢?

刚刚还哭到不能自已的、经历了疯狂控诉后安静哀伤的夫人被惊讶到被迫停止哭泣,打了一个不文雅的嗝。

当年把这对母女都忘在脑后、后来还蛐蛐眼前的女鬼“水性杨花”的男人是谁啊?

正夫人无语凝噎。

但是更让她愤怒的还在后面。

只听自觉在沉默中得到认可的左大臣喋喋不休:

“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当年我们本就是夫妻姻缘,都是正夫人自私善妒,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将你如此侮辱,生生拆散了我们这对恩爱鸳鸯!”

“都是她的错!”

在正夫人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表情下,左大臣越发逻辑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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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是上天开眼,让我们多年后重逢,让我一解对你的深切思念,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啊。”

满口谎言之下,左大臣竟然还被自己感动哭了!

在夕颜的魂魄还来不及开口说话的时候,正夫人一跃而起,将被捅了一刀后身体明显不济的老登踹翻在地。

“够了!我做下的事情是不对,我欺辱弱小不是君子所为。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也别给自己那张老脸贴金!”

她怒气冲冲地直视着飘在半空的夕颜:

“你要是想杀我就来吧!只是我做的事情我的孩子们都不知情,你只要不怨恨我的孩子们,我随你发泄!”

“还有这个人,你也别被他骗了,他还说你‘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呢!”

“即使在你的女儿面前,他也一样侮辱你!”

正夫人就像勇敢的母狮,在敌人面前保护着自己的软肋。

顺便揭穿那个男人的老底。

“哦……”

夕颜看着这对反目鸳鸯,不知从哪里慢吞吞地掏出一把刀。

虚空的刀落在了正夫人的手上,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在他之前的愈合伤口上来一刀,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那样我就不追究你,也不会牵连怨恨你的孩子们。”

这回瞪大眼睛的变成了左大臣:

“我是为了权宜之计啊夫人,刚刚不是真心的——你别过来!”

“啊!!!”

在斑驳血痕中,全是凭借一股意气的正夫人将刀送进了这个让她怨恨半生却也只能依赖的男人的胸膛。

“还需要再来一次吗?”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这样的冷静。

“不用了。”夕颜摇头。

“他还有下半场呢。”

抓起半死不活的左大臣的魂魄,夕颜准备飘走了。

“你对我的伤害欺辱是真的。我没有原谅你,但是也不想纠缠你。”

“若你有丝毫忏悔,就做些善事为后代积福吧。”

“或者直接补偿我的女儿玉鬘。”

不知何时,窗外即将破晓。

独自留在屋子里的正夫人看着眼前狼藉,怀疑一切是一场梦。

但是看见自己满手的鲜血和丈夫生死不知的躯体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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