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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纸抄完给我瞧。”
她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右手写字。
说完,宁竹头也不回地朝屋里走。
封炎伸手接住长剑,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看着宁竹的背影,眼睛格外明亮。
突然,宁竹的步伐又停住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今晚回你房间去,别再站在门口了。”
她在这里住的还算舒心,可不想被店家赶出去。
封炎连忙点头,又发觉她看不见,提高声音说了句“好”。
门再一次合上。
封炎弯腰收拾地上的笔墨纸砚,受伤的手臂被牵动时,鲜血又渗出一些,他却浑然不觉。
回房间的脚步肉眼可见地轻快了,甚至还带着点雀跃。
房间内,宁竹看着满地的宣纸,有些后悔,她应该等封炎捡起来再赶人的。
她叹了口气,蹲下身一张张捡起那些散落的纸张,也清晰的看见了字迹的变化。
最早几张的字迹完全是歪歪扭扭,虽然还没有宁荷写得好看,但却能让人感受到态度认真,也能想象得到执笔之人如何笨拙地默写出那些道歉的话语。
宁竹笑了笑,将纸张收集在一起,放进了箱子中。
……
那家木匠铺的工期赶得挺快,下午时分就有人来客栈敲门,说是床已经打好了一张。
宁竹就先去给木匠铺的人开门,顺便把寄存在客栈里的马匹和行李一道拉过去。
新床没有复杂的雕花,却是打磨得没有一丝毛边,手感光滑舒适,还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
木匠铺的学徒交代:“上的桐油没有完全干透,也可以睡人,不过最好再通风放个一两天。”
宁竹点头示意知晓,送走了木匠铺的人。
如今睡觉的床有了,等到明日柜子打好就可以搬家了。
待宁松处理完牙行的事情,风尘仆仆地回到客栈时,宁竹就随口跟他说起搬家一事。
“我找人来帮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要请先生挑个好点的日子?”
这会儿百姓们都讲究搬家的吉日,以期许有个好的开始。
宁竹想了想,入乡随俗,她也不差这两日,去求个好日子也行。
“帮忙就不用了,行李不算多,今日我都一并拉过去了,倒是可以去找风水先生挑个日子。”
宁松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路上看见新出炉的南瓜糕,给你和小荷带了点。”
他边说边解开纸包,甜香顿时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宁松好歹也跑商了这些年,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风水吉时,他知道壁州城有一个求签极准的道观。
“明日我带你去清风观。”
宁竹接过一块还温热的糕点,点头应了。
——
翌日一早宁松就来了。
那家道观的青阳子大师卜卦灵验,信众不计其数,寻常香客纵使备下厚礼、苦候旬月,想见他一面也难于登天。
宁松也是托了相熟的商队引荐,又奉上重金香火,大师才勉强答应破例一见。
“五更天时就要去,有些早了,不若我替你去求吧。”宁松也是不想她刚睡下后还要再起来。
这道长的规矩着实古怪,求个签而已,还偏要在夜深人静时。
如此一来宁竹倒是生出些好奇,想看看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她说道:“我和你去吧,宁荷就留在客栈。”
闻言,宁荷不甘心地举起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兄长和阿姐联手镇压下去。
小姑娘委屈地扁了扁嘴。
时间定下来,白日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宁竹执笔列着采买单子,既然要择吉日搬迁,那些祭祀灶神、土地神的香烛供品自然要备齐,顺便再把家里缺的东西都补上。
两匹马儿昨日被牵回宅子时,她才想起来草料的事,这几日住在客栈都是店里的伙计帮忙喂的。
宁竹顺手把草料加进了采购单子里。
钥匙交给了仍在将功补过的封炎,让他领着平安,在宅子里等着人送货上门。
祝衡关这几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今早遇到时,看他面色严峻的,宁竹猜测大概是温家那边出了什么事,便也没有多问。
搬家的事只能晚点再告诉他了。
听说宁竹要采买搬迁用品,宁松自然是要陪同的。
找到妹妹的喜悦让他恨不得将这一年多缺失的疼爱都补上,只要是他在,宁荷几乎没机会下地走路,不是被兄长抱着就是背着。
宁竹看得欲言又止。
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
倒是宁荷,小家伙太会看人神情了,让宁松抱着她逛了一会儿就闹着要自己走。
她牵着宁竹的手,还不忘对着她甜甜一笑。
宁竹也忍不住心软。
算了,还是个五岁的宝宝,前头过得辛苦,如今有兄长疼爱也没什么不好,这种小事无伤大雅。
宁松这个傻哥哥全然没察觉姐妹俩的眉眼官司,只顾着抢着付钱。
遇到给宁荷买的物件,宁竹便由着他,其余的一概自己结账,态度坚决得不容反驳。
“我们是朋友,以后打交道的时日不少,我总不好无缘无故花朋友的银子吧。”
宁竹知道宁松是想报答自己这段时日来对宁荷的照顾,可是她当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宁松一直这般小心翼翼弄得她也有些不自在。
宁松怔了怔,随即会意,笑着答应了下来。
三人继续前行,用大半天时间,几乎逛遍壁州城最繁华的街巷,两条腿都快走细了。
宁竹不仅买了两匹马儿的口粮、搬家宴会用到的碗筷、还买了新宅祭祀会用到的香蜡纸烛和黄酒......
大件物品都嘱咐店家直接送往新宅,小件则由宁松提着。
他两手挂满包裹,就像是货物里头长出个人,又像是个会自己移动的货架,惹得宁荷咯咯直笑。
三人满载而归,回到宅院时,封炎正抱臂板着脸站在宅院门口,平安蹲在他脚边。
一人一狗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送货的伙计,险些要把人盯出一个窟窿,有个年轻伙计被盯得心慌,搬运陶碗时不小心失手了。
眼见陶碗就要落地摔碎。
宁荷都闭上眼捂住了耳朵。
电光火石间,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封炎已稳稳接住下坠的碗盏,面无表情地塞回伙计手中。
“放灶房。”
那伙计淹了咽唾沫,忙不迭应下,慌忙走向灶房,像是背后有鬼追似的。
宁松看着封炎的身法,忍不住赞叹:“好快的速度,好漂亮的身法。”
宁荷靠着吐着舌头跑过来的平安,突然从兄长背后探出头,奶声奶气道:“没有阿姐厉害。”
说完骄傲地扬起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