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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还算懂些人事的性格。

江枕玉道:“说来听听。”

听应青炀日常里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风格,不太可能会写不出东西,多半是内容不太合格。

“啊?要我先读给你听吗?”应青炀猛一抬头,撇了一眼桌面上的宣纸。

开头便是被姜太傅硬按着写上去的:两姓联姻,一纸缔约。

应青炀顿时气虚了,扭扭捏捏,“这……我觉得不太好……”

江枕玉淡然道:“或者你已经练出了入梦的能力?”

应青炀深深叹了口气,下意识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耳根,他拿起宣纸。

“那我可真读了。你认真听。”他清了清嗓子,缓声道:“两姓联姻,一纸缔约……”

江枕玉蹙起了眉。

“今琼州琼山东南镇荒村炀与仙人江氏因缘际会喜结良缘……”

江枕玉:“……”先不提这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文字,是不是有两个人名很耳熟。

他略一转身,坐在床榻边缘,双手垂放在大腿上,表情略显严肃,下颔线绷紧,正色的样子隐约显出些久居上位的威严。

“你的课业是写婚书?”而且还是他们两个的?哪有这么不正经的课业。

应青炀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解释:“就那解毒的草药。若非我说了娶你过门,家里长辈断然不会同意给你用的。”

江枕玉能够理解,毕竟以他毒入肺腑的境况,半只脚已经在鬼门关里了。

能把他救回来,估计是什么压箱底的家传宝贝。

江枕玉道:“你家长辈知道你要娶个男人?”

应青炀原本还没骨头地倚在桌边,硬生生被江枕玉严肃的话语影响,坐直了身体。

“知道……我想要的,他们不会拒绝。”

地主家的傻儿子。

江枕玉在心里如此断言。

他说话时略带了些冷意,这些时日相处中的融洽氛围几乎快要被他打碎,“胡闹。不管我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这个冬日里的开销我会悉数还你。”

这犹如割席似的冰冷话语着实有些刺耳。

应青炀烦躁地挠头,他踱步到榻边,顺势蹲下了,仰头看着江枕玉冷硬的面容,碎碎念似的道:“江兄……好哥哥……我承认我是信口胡诌的,当时也是为了救你,也没有真的要冒犯,都是权宜之计,之前会那么说也是因为你嘴下不留情……”

“你明明都知道的……”他的声音低低的,沉闷得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无形的阴云之下。

江枕玉的手缓缓攥拳。

他知道少年此刻就在自己身前,那受伤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感觉十分明显。

片刻之后,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此事莫要再提。”

应青炀双手探出,抓住江枕玉垂在榻边的手,“那是自然,以后你我二人就是知己!”

少年人眉梢微扬,半点看不出难过,甚至狐狸眼里还有一闪而过的狡黠。

可惜江枕玉看不见。

他只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薄唇轻抿。

虽然早知道琼州这边民风淳朴,荒山野地里的人也不讲究什么礼数。

但是,但是。

你们山里人都是这么交朋友的吗?

当然没有。

应青炀也只是情之所至,一触即分,略高的体温迅速从江枕玉手掌外抽离。

江枕玉无意识缩了缩手指。

应青炀于是光明正大、当着另一位当事人的面,开始大声朗读自己写给对方的婚书。

一边念一边瞥榻边温润如玉的男人。

嘴上便开始不受控制,脱离了范本。

江枕玉越听眉头蹙得越紧,偏偏应青炀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总有歪理能言之凿凿地反驳。

“我二人破镜重圆……”

“……哪里来的破镜重圆?”

“怎么不算,你刚醒的时候我们还吵了一架!”

“……你继续。”

“虽不能同年生,亦不可同岁死。”

“这是婚书还是遗书?”

“江兄你比我年长,同岁死岂不是要有人成鳏夫?”

老年人·江枕玉:“……”

一刻钟之后,江枕玉彻底明白了,他从榻边拿过巾帕递给应青炀,“铺到桌面上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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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到时候水没倒干净,脑袋先撞碎了。

应青炀发出一声哀嚎:“江兄——”

第15章 伯牙绝弦 江枕玉虽然说了几句……

江枕玉虽然说了几句锥心的话,但没有真的放弃应青炀的意思。

毕竟对方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识字就已经很是不易,又怎么能苛责太多。

江枕玉听过一遍之后,便能开始给他逐字逐句的分析,过耳不忘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难。

他对文章的见解没有姜太傅那么古板,甚至能接受一些应青炀稀奇古怪地观点。

江枕玉的确比较能够接受新鲜的思想,千奇百怪的奏折都看过了,应青炀这点就完全是小儿科。

但他也没遇到过做文章这么不合格的臣下,毕竟大梁的科举也不是摆设。

应青炀绝对是他这些年来遇到过最油盐不进的那个,看似在认真听他讲学,实际上脑子已经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了。

看似对答如流,实际都是随口胡说。

应青炀要是能读心到他的想法,估计要大呼一声委屈。

天地良心!

应青炀是真的不想江兄对他白费口舌,一开始真的有努力在跟上脚步,不过随着这人的说法逐渐晦涩,再加上对方那温润的嗓音和那股子读书人特有的风雅,他开始只顾着用眼睛看,不记得要用耳朵听了。

一边是直击心灵的俊美。一边是深恶痛疾的学问。

应青炀会选哪个毋庸置疑。

他的大脑理所当然地开始抗议,于是知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绕了过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半天之后,江枕玉理解这小子为什么被折磨这么多天。

“如果我是夫子,你早被退学了。”江枕玉语气凉薄,却说出了应青炀最想听的话。

太上皇陛下一向如此苛刻,国子监里要是出了应青炀这种类型的草包,早就被他一纸诏书踢出去了。

不知道那位夫子有没有被这笨学生气出心疾。

江枕玉索性无事,便开始逐字逐句教应青炀改写,理解这人的天马行空之后,不管对方再说出什么强词夺理的发言,江枕玉都能保持淡定。

顶多是沉默片刻,便迅速找到角度反驳。

应青炀表情痛苦抓耳挠腮,每次发言都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眼前这位临时夫子,颇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淡然,情绪异常稳定,就算他写得再差,读完了之后江枕玉也只会给一句:“重来。”

语气平淡得仿佛是让他喝口水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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