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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变故的到来让整个「剧本」更具可看性。
他期待汪北峥这个角色带来的惊喜。
机位已经架好,随着场记报板声落下,正式开拍。
游野的演技一如既往精准流畅,为了表现角色内心迷茫、挣扎、又暗自期待的复杂情绪,一个机位始终跟着游野的脸,将他最细微的表情捕捉到镜头里。
整场戏没有一句台词,全靠游野的动作和表情推动。
风越来越大,审判柱上的铁链敲击石柱,不断发出沉闷声响,和人物内心不安的情绪相契合呼应。
荒野空阔无垠,阴云低低地压下地平线,给人一种暴雨将至的不详感。
一切都刚刚好。
站在高地看着监视器的怀树对道具师示意:“红雨,准备。”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鲜红的血浆从高压水枪喷射而出,漫天红色雨水落下。
原本密封的血浆暴露在空气里,一股怪异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审判场。
血腥味混在人工色素的甜味中,寻常人类无法辨别,但却逃不过吸血鬼的鼻子。
或者说,制造这股血腥味的人本意就是要吸引吸血鬼的注意。
游野站在红色水雾里,身形微僵,全身很快被鲜红色染透。
弥漫四周的血腥味对他而言称不上甜美,但绝对能挑战他作为吸血鬼的本能。
游野极力克制汹涌在体内的猎食本性,将感受到的真切痛苦转化为角色应有的情绪。
监视器里,红色血浆顺着游野苍白的脸颊淌下,镜头捕捉到他眼中的惊讶、无措与压抑的本能,他的眼睫在雨水里不停颤动,像濒临破碎的蝴蝶挣扎着煽动翅膀,眼睛里所有情绪交织汇集成一股暗流,在雾蓝色的海面掀起红色巨浪。
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一无所知,对游野细致入微的演绎赞不绝口,怀树却突然甩掉耳机,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众人喊道:“先停止拍摄!”
众人一脸懵逼,这是怀导第一次在游野的独戏里要求暂停。
只有站在不远处的刘医生突然来了兴致,他推了推眼镜,准备欣赏这场不在他计划内的精彩戏份。
游野独自站在审判柱前,一下子,原本呼啸不息的风静止了。
高压水枪停止喷射,四周陷入死寂。
审判场内悄无声息。
只有从游野身上滴落的血浆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浓稠的红色渗入干涸的土壤,腥味扩散整片大地。
死寂中,危险迅速蔓延。
无数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潜伏暗中窥视、靠近、蠢蠢欲动。
在第一声狼嚎响彻荒原前,游野迅速做出判断,他一把抓住身旁审判柱上的铁链,顺着铁链敏捷地爬上两米多高的审判柱。
几乎与此同时,原本空旷的原野突然冲出二十来只绿眼睛的夜狼,他们奔跑速度极快,一眨眼功夫,就飞奔到游野所在的审判柱之下,若是游野再晚一步,手无寸铁的他很可能直接被狼群撕成碎片。
游野死死抓住铁锁将自己固定在石柱上,从他身上不断滴落的血浆顺着石柱往下淌,看上去就像当年割喉放血的审判现场。
血腥味经久不散,人工血浆里混和了人血和狼血。
同类被猎杀的气息将红岛上的夜狼吸引而来,他们同类的幼崽被残忍杀害,此刻在他们面前散发着同类血腥味、又身为最年幼吸血鬼的游野,是他们最理想的猎物。
等在石柱下的狼群露出尖齿,幽绿的眼睛因为杀气染上层血红;
这一次狼骨吊坠完全失去作用,就如刘医生警告的那样,狼群一旦确定追捕目标就绝不善罢甘休。
游野望向高地,剧组人员早被突如其来的狼袭吓得乱了套。
摄像大哥正扛着枪准备射击狼,可他的举动被庄园工人制止了,因为红岛上沉眠着成千上万夜狼,如果他这一枪开出去,四周狼群就会倾巢而出,他们所有人都会在今天沦为夜狼的猎物。
就在游野和夜狼僵持不下时,几声枪响在狼群头顶炸开,可这次夜狼并不愿意接受警告离开,反而用极凶狠的眼神盯着子弹射出的方向。
只见一辆越野车飞驰而来,毫不减速朝狼群撞过去。
在越野车即将撞向狼群的瞬间,狼终于向两侧逃开,游野和车里的怀树交换视线,怀树稍微放慢车速,游野趁机攀着锁链降落车顶,又迅速从天窗进入车内。
整场救援一气呵成,游野还没来得及缓口气,怀树气息平稳道:“系好安全带。”
下一秒,越野车飞速驶出审判场。
可更多的狼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速度并不比车慢多少,怀树只得不停踩油门加码。
怀树通过后视镜看向浑身是血的游野:“去哪?”
他似乎打算把彼此生死的决定权交到游野手上。
游野毫不犹豫:“灯塔。”
怀树微不可察的笑了,他默认了游野这个答案。
“害怕吗?”他问。
“不怕,”游野向前倾身,将自己的血味沾染在怀树身上,“现在我们一样了,我相信你有办法。”
身处危机中的游野迅速计算,只要这次他能安全破局,这场夜狼围剿的戏份一定会为他赢得不少生存点数和道具奖励。
怀树勾起唇角:“你现在真不见外。”
游野回以同样的笑:“谢谢怀导夸奖。”
游野又问:“你以前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吗?”
怀树:“实话说,没有,所以我也没把握。”
越野车飞驰在空旷的原野,眼睛被杀气染红的群狼追逐车尾,夜狼并非寻常生物,不能妄想用车速甩掉它们,唯一的办法只有遵循剧本的设定,用已知线索破局。
早上刘医生暗示过,如果不幸被狼确定为猎物,只有想方设法除掉所谓的「追踪气味」,才能彻底摆脱它们。
游野也记得管家提示过,灯塔那片海域可以洗掉吸血鬼身上的血腥味,让夜狼无从分辨目标。
所以,跳入大海是摆脱狼群唯一的办法。
“怀导,你会游泳吗?”游野问。
怀树点头:“以前夏天夜里无聊,经常到海边游泳。”
游野:“正好,我怕水,待会拜托怀导把我捞上岸。”
怀树平稳加速,甚至还有余裕开玩笑说:“我说的以前,是一两百年以前。”
天色越来越阴沉,冻雨淅淅沥沥落下,像冰珠子砸在车窗玻璃上,在疾驰的车速里碎得稀里哗啦。
越野车朝北面礁石崖飞驰而去,五分钟后,笼罩在阴云里的大海和灯塔跳入视野。
怀树看了眼后视镜,狼群和他们的距离在逐渐缩短。
“准备好了吗?”他问。
游野:“随时。”
他语气平稳笃定,可按在安全带解锁扣的手指却早被汗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