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1


初平静了?几日,难免不断地试探,在确定他真的再无能力如过去?一般掌控全局之后,便倾巢出动,从朝中最无关紧要的一些职位开始,慢慢向?机要部门侵蚀。

但?相权易得,这是陈定霁放了?长线的有意为之;而长安城中的亲卫营和在京外驻扎的陈家军,则自始至终都牢牢掌握在陈定霁的手中,没有留下半点破绽。

至于驻扎在齐国各个边塞的、其他并不直接听命于陈定霁的军队,与陈定霁一党同处数年来保持着相对稳定,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就被斛律氏拿下。

一切似乎紧锣密鼓,但?还未到收网的时候。

朝中的势力自然不止陈定霁一党与斛律氏一族,一直有人想坐收两方斗败之后的渔翁之利,朝中权柄这个饵,便更要放得大一些,好让他们?露出马脚。

陈定霖夫妇自从那日毒害崔孝冲未成之后,倒是安分了?许多。

淳于冰娥又单独进?了?几次宫,不知与斛律太后谈了?些什么?,但?从宫中发下的赏赐来看?,斛律太后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淳于冰娥这个冒名顶替的女人。

甚至,斛律太后生辰的千秋节宫宴,都让淳于冰娥与斛律云绘一并,坐到了?靠近她的位置,连她的丈夫、堂堂勇尚伯陈定霖,都要坐得稍微远一些,并不与她们?同座。

既然斛律太后已经?明确表了?态,斛律氏一族便再无人胆敢对淳于冰娥的身份质疑,就连斛律云绘,这个长期在端华侯府终日死气沉沉的地方闷声活着的、斛律云绰的亲姐,都只能暗暗隐忍,装作与淳于冰娥亲厚之态

——毕竟,宫宴之后,便是陈定雯出嫁,斛律云绘远离外放的丈夫霍长昊、独自以长媳身份生活在端华侯府的生活,也?终于是被这新的变数打破了?。

陈定霁并未参加陈定雯的婚仪,而陈定霖作为现在国公府内实际的“兄长”,代表了?陈定雯的娘家,为陈定雯的这场大婚,在端华侯府中撑起了?场面。

霍长晟与陈定霖二人,则心?照不宣。

一个属实看?不上?另一个、却仍然要表面恭恭敬敬地跟着并不很想娶回家的夫人喊一声“三哥”,一个倨傲不逊以为自己手握对方“把柄”、凭妹妹的泼辣干练能随意拿捏一个区区的京兆尹,看?似从此成为了?一家人、绑定了?利益,但?谁都清楚,这样?表面的平静——

是因为两个人各怀鬼胎,都因为陈定霁的突然急病倒下,而蠢蠢欲动。

时日就在这些微妙的平衡下悄然流逝,到了?七月初,天气渐渐炎热,陈定霁的身体,却并没有因为越来越高的气温,而有丝毫回转的迹象。

东苑池塘的荷花开了?大半,晴方偶尔会将陈定霁推出去?逛逛,不仅是为了?让他不用整日闷在房中,也?同样?是让国公府内的其他人看?看?他,将他还活着的消息,传递到府外,那些对宋国公本人虎视眈眈的人。

今日,崔孝冲又来了?国公府东苑,一见到默默不言的二人,便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天气炎热,君侯的面色苍白,这几个月以来,他又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即使是“装病”,也?无须如此作践自己。

但?,他既然是为了?庄氏才消减至此的,又为何转身便宠爱起了?曾经?庄氏的贴身婢女?

“崔将军,”晴方却先一步发现了?他,大方伶俐地唤了?一声,“今日崔将军来得巧,刚刚君侯还提起了?崔将军,说起崔将军的婚事。”

二人的亲密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崔孝冲有些尴尬,却不好口出恶语,便上?前?,接替了?晴方,再慢慢将陈定霁推回东苑的主卧。

“过去?大半年了?,怎么?孝冲的父母说要为孝冲定一门亲事,拖到现在都没有下文?”待三人回到卧房,关好了?房门,陈定霁才勉强扯了?扯嘴角,用微弱的言语打破了?他前?面和后面两人,令他都有些不适的尴尬。

自从装病以来,每次晴方推他出门,他都不说话,做做样?子便好。

而旁观者清,他虽身子大不如前?,可他看?得出来,崔孝冲看?晴方的眼神,与他看?别?人的,不太一样?。

崔孝冲一定是误会了?晴方,以为她真如国公府其他人所传的那样?代替庄令涵成了?他的新宠,时刻不离他的身边。

庄令涵……庄令涵……

他怎么?又在不该想起她的时候想起她。

他不能想起她,一想起她,他那颗早已干涸的心?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抽痛,好像上?苍执意要惩罚他从前?的肆意妄为,用她的死,带走他心?的一大块一样?。

他每晚都要经?历这样?的痛。

钻心?蚀骨,痛彻心?扉。

可他竟然,竟然痴迷这样?的痛,因为只有痛起来的时候,他才能再听见她,听见她的声音,无论那声音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她声声质问,声声诅咒。

她说她因他而死。

她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在那样?久的从前?,便预言了?她终有一日,会因他而死。

从前?他不屑一顾又刻意忽略,从未将这奇怪之事放在心?上?。

现在,他能听见她就好。

每每如期盼神祇降临一般,期盼她的声音。

而从那时起,他便又开始庆幸,只有他能听见,幸好只有他能听见。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但?又同样?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时常陷入自责的漩涡,不断回想当日的情景。

若……他当时不顾已经?毒发而浑身钝痛的身体,不顾根本不习水性的身体,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去?救她,结局会不会,又不一样??

他不应该这样?自私。

他背负着家国重任的枷锁,已经?自私过许多回,为什么?面对她时,还要坚持自己的自私?

真该死,他真该死。

而她表面娇娇弱弱、柔顺乖巧,但?实际又是多么?狠心?,说过要杀了?他,便下了?死手,让他不知何时服下了?那剧毒。

但?,她又食言,她是医者,医者明明就应该如此惜命,她还是要选择轻生。

放弃他,放弃所有的一切。

这半年以来,他甚至不敢入眠。

因为入眠之后,便会立即梦见她。

梦里的她,再一次站在了?她和他分别?的船舱里,她的背后是滚滚江水,面前?却是触手可及的他。

触手可及,但?又不屑一顾。

她将他送她的金面具轻轻巧巧地摘下,露出那张完好无缺的脸,她向?他露出了?他从未见过的笑靥,然后朱唇轻启,对他言笑晏晏:

“陈定霁,再见了?。”

短短的六个字,如同她从他心?上?挖去?的那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