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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会为了自己而移情转性?

她从来不是把希望寄托于虚无之人,无论为了谁,要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最确切最靠得住的。

庄令涵让磐引和晴方?连夜备好了行李。她与?磐引女扮男装,与?那几?名?本来就由两位大夫从邺城带来的家仆们一道,准备第二日一早便出发扶灵回邺城。

尽管她劝说了很多次,可?晴方?依然不为所动,主?动留在了铭柔阁。一是确如庄令涵所言,说自己已经习惯了长安的生活,并不愿再漂泊他?乡重?新开始;二是说庄令涵逃走,事?出突然,她留下来随机应变,可?为他?们路上多拖一些时日。

晴方?已经年满二十一,也是个极聪慧极有主?见的人,既然她自己有所打算,庄令涵自然不好太过勉强。

准备好了手伤的药材之后,她还需要再多做一件事?。

她必须狠下心。

“女君,你可?想好了,当真舍得?”磐引拿着已经捣好的药材,最后问了她一遍。

“也许,我和男君到长安之后所遭遇的一切祸事?,都可?归咎于这张脸……”

菱花镜内映照的美人脸色惨白,青丝乌鬓、长眉凤眼也失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唇珠上凝了一抹血红,是她因为换药而痛呼后尚未结痂的伤口。她学着陈定霁对待自己那样,用光滑的手背抚过略显疲惫的脸颊,每一寸都生得这般娇媚动人,每一抹浓淡都不多不少地勾勒出这般的面若芙蓉。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绝美容颜,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好处,反倒是在这两世?之间,反反复复将她带进她根本就承受不起?的深渊炼狱。

以色侍人,本就得不了几?时的好。

“如今我既然决定要回,一路上艰难险阻,也不知我们会遇到什么。女扮男装并非完全保险,不如我就将这容颜毁去,免得再横生祸端。”庄令涵抬眼,看着满是心疼的磐引,笑了笑安慰,“这药是我亲自开的方?子,我既然毁得它,必然有方?法救它。无须担心。”

说罢,她接过药碗和盛了药渣的铁勺,轻轻在镜前转动面颊,将那捣得细细密密的药渣,同样细细密密地搽在了自己的右脸上。

不疼,是凉的。

和她这两日受到的伤比起?来那样微不足道——原来毁掉自己的容貌,竟然是件如此轻松之事?。

磐引替她收了药碗,嗫嚅许久,都并未说出一个安慰的字眼来,而是转身悄悄哭了。但庄令涵自己的眼泪,早就在与?夏谦的诀别之时流干了。

又等了片刻,磐引递上了绢子,她小心将面上覆的药渣擦拭,又伸手将几?案上的菱花铜镜,拉得离自己近了几?分?。

泛红,溃烂,比烫伤留下的疤痕可?怖,比烧伤留下的疤痕可?轻。庄令涵看着镜中右眼下不到一寸的距离,那泛滥着酡红与?粉红交织的皮肉,突然觉得心下松快了不少。

即使她没有侥幸逃脱,还是被陈定霁抓了回来,他?看到她的脸变成了这样,应该也会立刻断了那非分?之想了吧?

***

当日与?晴方?一同从宋国公府来的,还有一个是从陈家五少爷定霆处拨来的小厮戴昆。庄令涵虽对晴方?无比信任,可?对戴昆,她甚至始终待他?不如待那几?名?与?他?们一路来长安的正议大夫们带来的仆从亲厚。

这一次他?们出走,虽然不是逃跑,也算正大光明,但她依然担心走漏风声。思前想后,只好让晴方?假借送饭的名?义给戴昆尝了迷魂散,然后再将其五花大绑,悄悄藏在了夕香院的柴房里。

戴昆也许对晴方?不同旁人,否则为何这么轻易就让晴方?得手了呢?

一切准备妥当,庄令涵和磐引便辞别了晴方?,连夜带着那几?名?仆从去了城东的义庄处。

之前的凶案已经有了了结,邺城那边两位正议大夫的其他?亲眷也都来了信,希望能将四?口棺木迁回邺城祖坟安葬。庄令涵主?仆二人混迹在其他?仆从和婢女中间,刻意灰头土脸,穿着和其他?小厮相同的粗布短衣,丝毫不显眼。

第二日寅时,有了义庄所出公文,一行数人得以顺利出了长安城。之后便沿着官道,先?向南,再向东。来时他?们坐车花了二十余日,而这去时因着天气渐寒初冬将至,大约也需要一个半月。

向南行了五日,之前还干燥肃杀的天突然下起?了雨来。齐国的官道本也不算平坦,秋雨连绵忽至,将枯黄的落叶和半干半湿的泥淖混杂得更加难以前行,而那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行程被迫更加漫长。

祸不单行,就在冒雨赶路的第二日,庄令涵突然病倒了。

虽然她并不是完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曾经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亲历战乱与?贫病,但出发前几?日的接连中毒、手伤、自毁,她那不算多么强健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离开长安的一路上,虽然有磐引悉心照拂,可?毕竟赶路全靠双腿,她又心事?重?重?,手上的伤口被暴雨淋湿后未得到及时的处理,不出半日,她已高?烧不退,几?乎神志不清。

到头来,还是应了陈定霁的那句话,能医不自医。

一行人的吃住费用虽然多半由沿途的驿馆负责,可?到底身处敌国,他?们行事?用度不便过于铺张浪费。但其中有一名?叫范镰的小厮,眼见庄令涵行路实在艰难,便在休息那日跑遍整个的镇子,最后花了不少银钱,找来了一辆村夫们用来拉粮食的板车,自告奋勇拉着庄令涵继续前行。

没了冒雨赶路的困顿,庄令涵的身体好了不少,手上的伤口及时处理,烧热也退了下去。等到雨终于停了,他?们夜晚投宿在下一个驿馆时,她已经能下地行走,便动手写了医治的方?子,命磐引趁着天色尚早,街市上的铺头都还开着,去了临近的县城药铺抓药。

除了她们主?仆二人以外,剩余还有两名?婢女,每晚和她们同宿一屋,也知晓她们的身份。今日下榻之后,二人俱在不远处的屋檐之外清理着一日雨淋的狼狈和破败,庄令涵从未使唤过二人,便也同往常一样,吃力地自己给自己双手的烧伤换药。

缠好纱布,功夫已经了却?了大半,她抬手沾了沾额头的微汗,小心翼翼地为右手上的纱布打了最后一个结。

待她将一应用品收拾妥帖,再抬头时,忽然发现并不大的卧房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黑衣男子。

“庄氏,你的死?期已经到了。”男子蒙面,话语并无半分?温度。

她还未惊叫出声,那人所持的利剑,已经直扑她面门而来。

离开长安城之后,这一路虽有艰难险阻,但到底顺遂平安。一日未至邺城,庄令涵心中始终惴惴,也不是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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