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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跟纪仲辉。

庄文雪刚把一束百合放进瓶口,手指收回来时,指尖还带着一点雨水。

听到脚步声,她似乎也不意外,转身望向了叶轻,一瞬间就笑了。

“你怎么发现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魏隽注意到他们祭奠的是两个墓碑,两束百合花,而照片上都是女性。

一个立碑是十年前,一个三十几年前的。

时间跨度很大,可他还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这两人就是庄文雪跟纪仲辉的母亲。

他听母亲说过,纪仲辉圣母早逝,是被父亲打死的。

而庄文雪幸运一些,父亲早早死了,留下母亲将她抚养长大,十年前才过世的。

时间吻合。

可这座陵园墓地很贵,且是很老的园地,早没位置了,几十年前纪仲辉买不起,十年前庄家太太也住不进来。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庄文雪跟纪仲辉早就认识了。

黑色雨伞下,叶轻穿过雨滴,望向她,神色平静道:“第一天睡觉看绘本,有一本的最后一页,画着两个人。

上面画的心,跟纪叔叔做的陶土杯一样。”

那杯子是他送给庄文雪的。

每次庄文雪喝水,她都能看见。

闻言,庄文雪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是在后面才暴露的,却没想第一天叶轻就识破了。

她笑起来,“你真的很聪明,叶轻。

没错,我跟阿辉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邻居。”

第251章 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庄母从小被规训,长大后叛逆嫁给了庄父。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庄文雪长大,父亲时常对母亲又打又骂,粗暴蛮横的形象越来越深入她的心。

而她继承了母亲家族的优秀基因。

聪明,冷静,近乎于漠然。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收起你的眼神!”

啪。

那是一个阴雨天,庄文雪目睹母亲被打,家中一片凌乱,父亲一个巴掌甩过来,将她推出了门外。

刚上初一的年纪,她站在楼道里,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裤子流了下来。

卫生课有学过。

她低头看到地上的一抹红,难得生出了窘迫。

这时,隔壁的铁门吱嘎打开,露出一个相貌白皙的清俊少年。

发现她的异样,立刻回家拿了一件衬衫,遮着她进了屋子。

“纪爷爷好。”

她跟屋里的老人问好。

老人没理会,只呆呆看着电视,桌上椅子上洒满了零食跟饮料。

纪仲辉父母走得早,是爷爷一手把他带大。

只是老人这两年有些痴呆,时常在家里大吵大闹,弄得纪仲辉很狼狈,很多次从学校匆匆赶回来,学都要上不成了。

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庄文雪只是静静窝在客厅里。

纪仲辉给她倒了杯热水,又匆匆跑出去买卫生巾,把东西递过来时,俊脸都是红的。

庄文雪换好出来,看见他趴在桌上写作业。

少年字很好看,书写速度又快,尽管落下很多课程,知识却熟烂于心。

额外帮很多家里有钱的同学写作业,挣生活费。

“不想回去的话,我这里有故事书。”

他把绘本推过来。

家里书都被老人撕完了,唯独这些母亲留下的绘本幸存下来。

两人就在桌子两边安静各干各的。

直到庄母来敲门,喊庄文雪回去吃饭。

纪仲辉送她出去,在门口看着她红肿起来的半边脸,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他自己都活在一片烂泥里,没资格也没能力帮她。

庄母是一个体面的女人。

这会儿已经把家里收拾干净,换了身衣服掩盖伤痕,煮了鸡蛋给庄文雪滚脸。

她坐在少了电视,掉了一块漆的桌子,桌角没擦干血迹的客厅里,心里对于家的温暖一点点散开。

母亲从不让她看见父亲施暴的画面。

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可母亲到底只是一个瘦弱的女人,疲劳工作下一病不起。

她特地提前请假回家照顾,进门时却听见卧室的动静。

“求求你,别打了。

小雪就要回家了,别让她看见。

明天,明天她要去市里参加比赛,那时候再……”

可悲的是,受害者竟然要祈求施暴者更改下手时间,而她一次次坐车去市里查阅法律文书,都没有家庭婚姻内使用暴力相对应的条文。

即便社区,和蔼的阿姨们也只会上门劝。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可她走进去,看见的却是母亲额头的血染红了床头柜。

父亲残暴的面孔扭曲而狰狞,像一头失去人性的野兽,猩红的眼底只有愤怒的宣泄。

工作的失意以及社会的贬低,让懦弱的他只能选择在家里举起拳头。

这对他来说,是低成本的压力释放。

庄文雪第一次被打,很不幸地被打断了一条腿。

母亲抱着她哭,“小雪,你回外公家,妈妈去求你外公。

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

她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握住母亲的肩膀,语气却是坚定的。

“错的不是你。”

母亲不止一次想离婚。

可每次只要被发现填写离婚申请,就会遭到虐打。

纪仲辉听说了这件事,第一次来她家探望,手里还拿着一册绘本。

昏暗的卧室里。

少年看着她乌青的眼眶,还有裹着石板的腿,第一次生出了绝望。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他终于开了口,“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大家都是聪明人。

庄文雪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听人说,你妈妈是被打死的。”

她轻声开口,也是头一回问起他的身世。

少年点了点头,有些苦涩。

“嗯,在我五岁那年,一时失手。”

失手。

所以判的并不重。

只不过老天有眼,让他死在了监狱里。

如今想来,他还觉得庆幸。

庄文雪想起了母亲布满伤痕的手臂,一时没有再言语。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少年也懂了。

他笑起来,有些腼腆,鼓起勇气把绘本送给她。

“无聊的话,你可以看看。”

书递过去时,他很大胆地握住了她的手。

白皙匀称的手并不大,只堪堪能包住庄文雪的。

纪仲辉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心跳得很快,又故作镇定抬眼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她的房间。

窗台放着一支马蹄花,墙角放着一幅画。

尽管狭小,却很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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