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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这沉香园的桂花开之前,我一定能回来。”
倏尔间,陆乘渊竟然觉得一个月似乎有些太快了,似乎两个月也并非等不了,又似乎……程耿星一直在他身边也好。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其实,不必一个月……”
“嗯,王爷您放心。”薛南星一脸郑重其辞,“眼下证据确凿,不怕宋源不认罪,到时便可光明正大去搜晋平侯府,若能找到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牵出他背后之人并非难事。王爷运筹帷幄,或许根本不需要一个月,就能将这几桩案子的真相一并揭开。”
话是没错,可这并不是他想听的。
陆乘渊眸色很深,将薛南星鬓边垂着的几缕湿发尽收眼底。他默了一默,忽然没来由地问道:“你,不打算将头发绞干吗?”
薛南星一愣,几乎脱口而出,“现下?绞干头发?”
陆乘渊又将目光落回早已阅完的验状上,语声冷静自持,“嗯,这验状本王还得细看,你做你的,本王不介意。”
不介意?薛南星只觉有口难开,他老人家倒是不介意,可她介意得很。
昨夜事出紧急,陆乘渊又看不见就算了,眼下他可是像尊大佛似的在这儿坐着,被瞧出端倪可还得了。再说了,好歹她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当着一个男子的面绞干头发,那可是闺中之事。
薛南星勉强挤出一个笑,硬着头皮道:“不急不急,夏夜燥热,想来很快就干了。”
“湿发最忌着风受凉,你方才不是说近两日风大尘多吗?”陆乘渊冷眼扫过门缝和窗隙,又看向她,“怎么,今夜又不怕了?”
薛南星暗暗白他一眼,差点忘了此人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早知昨夜就不该生了恻隐之心。
她心中腹诽着,脸上却堆着笑,“多谢王爷关心,夜风是有点大,不过关上门窗就好了。”说着,转身就要去关门。
“等等……”声音清冷低沉,微微有些哑,“本王怕闷。”
薛南星腕间又是一紧。
陆乘渊这回倒是没将人往里拉,而是站起身,一步步向她靠近,将她拢在自己颀长的身影里,尔后抬起手,绕过她的耳畔,伸向脑后。
薛南星只觉后脑勺的玉簪一沉,下一瞬,满头青丝倾泻如墨。
……
第47章 半块玉佩她忽然乱了。
薛南星呼吸猛地一滯,心跳险些骤停。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是害怕,却又不只是怕被揭穿女子身份的害怕,而是她有生之年从未有过的,对一种未知而陌生的情感的害怕。
她忽然乱了。
眼前的人似乎也怔了怔,握着玉簪的手顿在空中,不敢再往前,亦舍不得放下。
这阵势,倒像是想看着她抚青丝了。
薛南星到底是先忍不住了,如此僵持不下可不行,得赶紧将人打发走了好去寻玉佩。
她慌忙垂下头,侧身欲避开,奈何手腕仍被陆乘渊不松不紧地握着。
薛南星不明白陆乘渊究竟是何意,只得退一步说话。她稳了稳心神,刻意压着嗓子道:“既然王爷还要细阅验状,要不属下给您送去书房……”
话未说完,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崔海疾行至门外,还喘着粗气,见到屋里的两人,顿时失了声,“……”
陆乘渊倏地收回手,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取下的玉簪收入袖中。转眼见薛南星如释重负般匆匆一揖,便逃也似的避至窗边去了,一张脸阴沉到底。
“说,到底何事?”
崔海听出陆乘渊语气中的不耐烦,也大致猜到这二人到底怎么了。他心知眼下主子心里正聚着一团火没处发泄,不敢多废话一个字,于是简明扼要道:“王爷,宫里急诏……”
他目光迟疑着落在薛南星身上,将声音压低几分,“说是青州来消息了。”
短短几个字,猛地将陆乘渊从混沌中抽离出来。他幡然惊醒,意识到方才那些不可言喻的、莫名其妙又疯狂肆掠的冲动,不过是个荒唐的梦罢了。
陆乘渊神色微动,余光掠过立在窗边的人。
轩窗微敞,镂花窗扉像是古画的画框,框住一张清俊秀美的脸。此刻薛南星已经重新将青丝束成了马尾,更显几分英气,夜风从窗口灌进来,将鬓边半干的青丝吹得肆意翻飞,撩动得人心烦意乱。
他的凉薄、他的理智,竟然被这样一个……男子击溃得体无完肤。
崔海见他目色晦暗难辨,又窥一眼窗边的人,心知若是出了这道门,自家主子的心思怕又得全搁回那故人身上了。
他忖了忖,细声试探道:“王爷,要不老奴给宫里回个信,说王爷身子不适歇下了?实则这案子已经十年了,如今又……”
“不必。”陆乘渊声音沉而哑,既然明知这青丝扰人,那便亲手齐头斩断。
他移开目光,抬起脚往屋外迈去。
—
“你自己看吧。”景瑄帝亲手递过一封密笺。
宫灯四明,将德政殿内照得一如白昼,连带手中的密笺都变得异常刺目。
陆乘渊展开密笺,目光流转间微澜渐起。他将密笺越捏越紧,好半晌未出声。
“青州十三副棺木,十三副骸骨,包括一副女童骸骨在内,无一遗漏。”景瑄帝瞥见他发白的指节,又道:“不过朕已经命人将青玄一家三口以及程老先生的骸骨秘密运回京城,届时将会再细验。”
“多谢舅舅。”陆乘渊拱手一揖,声音艰涩沙哑,“还望舅舅能将复验骸骨一事交给外甥来办。”
景瑄帝默了一默,还是点了头,“也好,凡人都是血肉之躯,免不了被束缚于心的感情牵着走,时日长了便成了执念。朕听说你体内的毒竟然提前了数日发作,你若能亲手斩断这些执念也好。”
陆乘渊轻“嗯”一声,沉沉目色落在地上,不再多言。
景瑄帝看向他,“既然你领了命,那还有一事便由你一并去查。”
“外甥领命。”陆乘渊躬身揖道。
“此事并非没有蹊跷。此次御前亲兵去青州开棺还探得一事——有人在找薛氏一家的遗骸。”
此话一出,陆乘渊蓦地抬眸,“何时的事?”
景瑄帝读出他眼中的惊诧,“大约月余前,并且只是秘密查探薛氏一家的遗骸。”
“当年定案后,薛程两家十三口本应葬至京郊。可朕思来想去,又觉京郊不合适,临时决定葬去青玄最喜欢的青州。也因此,除了当年经手的亲信,知晓
此事的人并不多。连你都是后来求着朕,朕才告知与你的。”
景瑄帝敛起眸光,“此人能猜到青州,想必是对青玄十分熟知之人,而他又只打探青玄一家的消息……”
“莫非是程老先生?”陆乘渊眸中敛